《朱子语类》 朱子语类卷第一百三十一 本朝五
中兴至今日人物上李赵张汪黄秦。
李伯纪,徽庙时,因论京城水灾 被出。后復 召用,遂约吴 敏劝 行內 禪事。李恐吴 做不得,乃自作文,於袖中入,吴 已为 之矣。后钦宗即位,用之。一日,闻金人来 ,殿上臣寮都失措,皆欲作窜计。李叩閤门入论,閤门止之。钦宗闻之,令引见。力陈御戎之策,忠义慨然。上大喜,即擢知枢 密院事。李英爽奋发,然性疏,用术。钦庙用督太原师,適种师中败 ,遂得罪。太上登极,建炎初召。汪黄辈云:「李好用兵,今召用,恐金人不乐 。」上曰:「朕立於此,想彼亦不乐 矣!」遂用为 相。后汪黄竟使言官去之,在相位止百余日。许右丞作陈少阳哀词,亦各见其出处。扬。
李丞相不甚知人;所用多轻浮。相於南京时,建议三事,借民间钱。二云云。三云云。宋齐愈言之。其时正诛叛人,遂以宋尝令立张邦昌,戮之。当时人多知是立张邦昌。间有未知者,宋书 以示之。及刑,人多冤之。张魏公深言宋甚好人。宋,蜀人。当时模样 ,亦是汪黄所使人。魏公亦汪黄荐。李罢相,乃魏公言罢也。扬。
黄仲本言於先生曰:「李伯纪一再召,乃黄潜善荐也。途中见顏岐言章,遂疑潜善为 之。李入国 门,潜善率百官迓之,李默不一语,因此二公生隙。」又曰:「上云:『李纲孩视朕!』」先生曰:「李丞相有大名,当时谁不追咎其不用,以至於此?上意亦须向之。潜善因而推之,背后却令顏岐言之,情理必是如此。仲本是其族人,不欲辩之。」扬。
问:「魏公何故亦尝论列李丞相?」曰:「魏公初赴南京,亦主汪黄,后以其人之不足主也,意思都转。后居福州李公家,於彼相得甚懽 。是时李公亦尝荐魏公,曾惹言语。」又问:「魏公论李丞相章疏中,有『修怨专 杀 』等语,似指诛宋齐愈而言,何故?」曰:「宋齐愈旧曾论李公来 ,但他那罪过亦非小小刑杖断 遣得了。」又曰:「当时议论,自是一般好笑。方召李丞相时,顏岐之徒论列,谓张邦昌虏人所厚,不宜疏远;李纲虏人所恶 ,不宜再用。幸而高宗语极好,云:『如朕之立,恐亦非虏人所乐 !』遂得命召不寢。」曰:「方南京建国 时,全无纪纲。自李公入来 整顿一番,方略成箇朝廷模样 。如僭窃及尝受偽 命之臣,方行诛窜;死节之臣,方行旌卹。然李公亦以此去位矣。」又曰:「便是天下事难得恰好。是时恰限撞著汪黄用事,二人事事无能,却会 专杀 。如置马伸於死地,陈东欧阳彻 之死,皆二人为 之。」传 中兴詔令,御史台劝 札。宋齐愈外至会 议处,於卓子上取笔写「张邦昌」三字,坐皆失色!儒用。
陈少阳之死,黄潜善害之也,其详见於许右丞哀词中。同时死者欧阳彻 。彻 ,楚州人。某族叔祖时居高邮,一日,使一人往楚州盐城小村中买物事,久而不归,后问之,乃云,彼村中三四日大雪。叔祖甚怪之,云:「八月二十间,安得有雪!」亦且据 其仆云记之。后有人自彼中来 ,问之,果然,乃欧阳死时也。扬。
舜举十六相,诛「四凶」,如此方恰好,两 边方停匀 。后世都不然,惟小人得志耳。方天下无事之时,则端人正士行义谨飭之士为 小人排摈,不能一日安於朝廷,迁窜贬謫。及扰攘多故之秋,所谓忠臣义士者,犯水火,蹈白刃,以捐其躯;而小人者,平世固是他享富贵,及乱世亦是他独宽,纵横顛倒,无非是他得志之日。君子者常不幸,而小人者常幸也!如汪黄在高宗初年为 宰相,后来 窜广中,正中原多故之日,却是好好送他去广中避盗。及事稍定,依旧取他出来 为 官。高宗初启中 兴,而此等人为 宰相,如何有恢復 之望!在维扬时,番人兵矢簇在胸前了,他犹自不管,世间有此愚人!子蒙。
问中兴诸相。曰:「张魏公才极短,虽大义极分明,而全不晓 事。扶得东边,倒了西边;知得这裏,忘了那裏。赵忠简却晓 事,有才,好贤乐 善,处置得好,而大义不甚分明。李丞相大义分明,极有才,做事有终始,本末昭然可晓 。只是中间粗,不甚谨密,此是他病。然他纲领大,规模宏阔,照管得始终本末,才极大,诸公皆不及,只可惜太粗耳。朱丞相秀水闲居录自夸其功太过,以復 辟之事皆由他做,不公道。」魏公有镇江录。又问吕 颐浩。曰:「这人粗,胡乱一时间得他用,不足道。」子蒙。
魏公才短。然中兴以来 ,要为 者只李张二公。扬。
李伯纪大节好,败 兵事,乃当时为 其所治者附会滋 益之,不足尽信。扬。
李伯纪请诛张邦昌并畔者,后以结余睹事过海。振。
李伯纪丞相为 宣抚 使时,幕下宾客尽一时之秀。胡德辉何晋之翁士特诸人,皆有文名,德辉尤蒙特顾。诸將 每有稟议,正纷拏辨说之际,诸公必厉声曰:「且听大丞相处分!」诸將 遂无语。看来 文士也是误人,盖真箇能者未必能言。文士虽未必能,却又口中说得,笔下写得,真足以动 人闻听,多至败 事者,此也。儒用。 因语李忠定,曰:「君子能勤小物,故无大患。」閎祖。
问:「中兴贤相,皆推赵忠简公,何如?」曰:「看他做来 做去,亦只是王茂洪规摹。当时庙论大概亦主和议。按,王庶乞免签书 和议文字札贴黄云:「契勘臣前项所上章奏,及与王论议,实有妨嫌。今若不自陈稟,则又如赵鼎刘 大中辈首鼠两 端,於陛下国 事何益!」使当国 久,未必不出於和。但就和上,却须有些计较。如岁幣 、称呼、疆土之类,不至一一听命如秦会 之样 ,草草地和了。后来 秦没意智,乃以『不合沮挠 和议』为 词,贬之,却十分送箇好题目与他。」问:「赵好处如何?」曰:「意思好,又孜孜汲引善类,但其行事亦有不强人意处。如自平江再都建康,张德远极费调护,已自定叠了。只因丽琼叛去,德远罢相,赵公再入,忧虞过计,遂决还都临安之策。一夜起发,自是不復 都金陵矣。」问:「丽琼之叛,或云因吕 安老折辱之,不能安,遂生反心。如不亲坐厅,但垂帘露履以受其参 之类,恐无此等事。」曰:「此亦传 闻之过。」又问:「当时皆归罪魏公,以为 不合罢刘 光世,故有此变。」曰:「光世在当时贪财好色,无与为 比,军政极是弛坏 ,罢之未为 不是,但分付得他兵马无著落。」又云:「此事似不偶然。如虏人寇虐,刘 豫不臣,但无人敢问著他。至此屯重兵淮上,方谋\大举,以伐刘 豫,忽然有此一段疏脱,遂止。」又云:「如吕 安老才气 尽自过人,观其议论,亦甚精確。」问:「丽琼叛去之后,闻亦不得志於虏。」曰:「虏后来 亦用他为 將, 但初叛归於刘 豫。虏人却疑豫拥 兵太眾,或疑与我为內 应 ,遂有废豫之谋\。」丽琼叛於淮西,实绍兴七年秋戊辰也。琼既降刘 豫,金人忧其难制,遂废偽 齐,其詔有云:「勿谓夺蹊田之牛,其罚则甚;不能为 托子之友,非弃亦何?此天灭 齐豫也,岂偶然哉!」儒用。
问:「赵忠简张魏公当国 ,魏公欲战 ,忠简欲不战 。忠简以为 刘 豫杌上肉耳。然豫挟 虏人以为 重,今且得豫遮蔽虏人,我之被祸犹小。若取刘 豫,则我独当虏人,难矣。魏公不然之,必欲战 。二策孰是?」曰:「忠简非是。杀 得刘 豫了,又却抵当虏人,有何不可?刘豫 亦未便是杌上肉在。若以赵之才,恐也当未得那杌上肉,他亦未会 被你杀 得,只是胡说。若真箇杀 得刘 豫,则我之势 益强,虏人自畏矣,何难当之!有虏,豺狼犬羊也,见威则畏,见善则愈肆欺侮。若自家真箇曾胜 刘豫 ,杀 得一两 番贏,他便怕矣。靖康以后,自家只管怕他,与之和,所以他愈肆欺侮。若自家真箇能胜 刘 豫,他安得不惧 ?虏,禽兽耳,岂可以柔服也!尝见征蒙记李成之子某从 兀朮征蒙国 ,因记征蒙时事。云,兀朮在甚处,淮上二士人说之曰:『今韩世忠渡江,遗弃粮草甚多。若我急往收取,资之以取江南,必可得也。』兀朮然其言,遂急来 淮上,则空无所有。盖韩已先般輜重粮草归,而后抽军回也。彷徨淮上,正未有策,而粮草已竭,窘不可言。先已败 於刘 锜,锜在顺昌扼其前,进退不可,遂遣使请和。兀朮谓其下曰:『今南朝幸而欲和,即大幸;不然,即送死耳,无策可为 也。』这下又不知其狼狈如是。若知之,以偏师临之,无遗类矣。是时虽稍胜 ,然高宗终畏之,欲和。因其使来 ,喜甚,遂遣使报 之,欲和。兀朮大喜,遂得还。是兀朮不敢望和,自以为 必死。其遣使也,盖亦谩试此间耳。可惜此机会 ,所以后来 也怕,一向欲和。」又云:「刘 信叔是时以孤军在顺昌,兀朮来 伐,诸將 皆欲走,信叔曰:『不可。我若走,则虏人必前拒我,袭在后,必无遗类。若幸而得至江,则诸將 尽扼江上,责我以擅弃归之罪,亦必尽杀 我,决无可生之理。不若坚守 此城,与虏人决胜 负,庶几 死中可以求生也。』某尝说,冢杀 无巧妙,只是死中求生。两 军相拄,一边立得脚住不退,即贏矣。须是死中求生,方胜 也。遂据 城与虏人战 ,大败 虏人,兀朮由是畏怯。若非锜顺昌一胜 ,兀朮亦未必便致狼狈如此之甚。信叔本將 家子,喜读书, 能诗,诗极佳,善写字。后来 当完顏亮时,己自老病。缘其侄刘 先战 败 ,遂至於败 。」卓。饶录云:「张魏公欲討刘 豫,赵丞相云:『留他在上,可以扞蔽北虏。若除了,便与北虏为 邻,恐难抵当。』此是甚说话!岂有不能討叛臣而可以服夷狄乎?」
赵丞相亦自主和议,但爭河北数 州,及不肯屈膝数 项礼数 尔。至秦丞相,便都不与爭。赵丞相是西人,人皆望其有所成就,不知他倒都不进前!方子录云:「赵元镇亦只欲和。但秦檜既担 当了,元镇却落得美名」。
张魏公本与赵忠简同心辅政。陈公辅排程氏,乃因赵公。赵公去。已而吕 安老败 ,赵公復 相。可学。 赵丞相,中兴名臣一人而已,然当时不满人意处亦多。且如好伊洛之学,又不大段理会 得,故皆为 人以是欺之。一日,出见一屋稍好,栽些花木之类。问知是一內 官家,及言於上,谓:「今暂 驻蹕於此,当日图恢復 ,而內 臣乃居安如此!」遂编管之。扬。
赵丞相收拾得些人材然亦杂,如喻子才之徒亦预焉也。扬。
先生云:「沈公雅言:『赵丞相镇静,德量之懿;而諳练事机,则恐於秦公不逮。』张子功以为 不然,且曰:『燾在都司日,忠简为 相,有建议者,公必计也,曰:「如是则利在上而害在民,如是则害在上利在民。今须如此行,则利泽 均而公私便。」至秦公,则僚属凡 有关白,默无一语,而属 诸吏。事出,则皆吏辈所为, 而非復 前日之所擬。』」道夫。僩录云:「尝见沈公雅云:『某尝问张子功,赵忠简与秦丞相二公孰能办事?某以秦公为 能。』子功曰:『不然。某尝为 都司,事二公。每百官有稟白事件,赵公必当面剖析商量,此事合如何行。如此行则利国 ,如此行则利民,如此则利民而害国 ,如此则利国 而害民,如此则国与民俱利。当面便商量判断 了,僚属 便奉承以行。及至秦公,则百官凡有所稟白,无酬酢,略不可否,但付与吏人,少间更没理会 ,此事便沉埋了。如此,谓之秦公胜 赵公,可乎?』」
「魏公初以何右丞荐为 太常簿。赵忠简为 开封推官,相得甚懽 。在围 城中,朝夕论讲济 时之策。魏公先达,力相汲引,遂除司勋 员外郎,一向超擢,反在魏公上。尝论天下人材,魏公剧 谈秦会 之可用。赵云:『此人得志,吾辈安所措足邪!』魏公云:『且为 国 事计,姑置吾人利害。』时赵公为 左,张公为 右,皆兼枢 密院事。忽报 兀朮大举深入,朝廷震怖。时刘 光世將 重兵屯合肥,魏公亲往视师,因奏记曰:『此决非兀朮,必刘豫 遣其子姪 麟、猊来 寇耳。臣往在关西,数 与兀朮战 ,熟其用兵利害。今观此举,决非其人。』魏公遂下令督战 。光世恐惧 ,谋\欲退师而南,以与赵公平时有乡曲雅,故遂私有请於赵。折彦 质时知枢 密院事,復 助之请,遂径 自枢 府下文字,令光世退师。魏公闻之,大怒,下令曰:『敢有一人渡江,即斩 以徇!』光世闻之,復 驻军如故。此事虽谓之曲在赵公,可也。已而拓皋大捷,虏骑遂退。魏公既还,绝不言前功,欲以安赵公,与共国 事也。而二公门下士互相排抵,魏公之人至有作为 诗赋以嘲赵公者。赵公之跡不安,且有论之者,遂去。魏公独相,乃力荐会 之为 枢 密使。及丽琼叛於合肥。吕 安老死之,魏公之跡亦不安,恳 辞求去。高宗问:『谁可代卿者?』魏公復 荐赵公,遂令魏公擬批召之。既出,会 之谓必荐己,就閤子语良久。魏公言不及之,会 之色渐变。未几 ,中使传 宣促进所擬文字,魏公遂就坐作札子,封付中使,会 之色变愈甚。魏公遂上马去。及赵公再相,会 之反谓之曰:「张德远直恁无廉耻,弄坏 得淮上事如此,犹不知去!及主上传 宣来 召相公,方皇恐上马去。』赵公以为 然。后又数 数 谗间之,赵公不能不信也。又如光世之罢,实当於罪。丽琼叛去,岂不可举能者?乃復 以淮西之军付光世,弄得都成私意。初,赵公极恶 秦之为 人,不与通情。及赵公为 相,秦为 枢 密使,每事惟公之命是听。久而赵公安之,復 深信之,又荐之,至与之並相。並相之后,復 不敢专 ,唯诺而已。忽一日高宗怒唐暉,赵公为 之分解。檜察上意恶 暉,逡巡发一语云:『如唐暉样 人才,也不难得。』又一日,赵公奏,恩平郡王乃建王之弟,建王乃恩平之兄。建州不过一郡之地,吴 乃一大都会 ,恐弟之封不宜压 兄。檜察见高宗以慈寿 意主於恩平,遂奏曰:『也不较此。』因此二事,高宗深眷之。又因力主和议,赵公罢,遂拜左相。他言语不多,只用两 句,那事都了。赵公不知魏公之无他,为 檜所排,得泉州;是时魏公知福州。二公相见,因说及曩日之事,赵公方知为 檜所中,相与太息而已。」或曰。「以檜之才,若用之以正,岂不能任恢復 之责?」曰:「他亦只是闭著门,在屋子裏做得,不知出门去又如何,这事难。」坐间多称其能处置大事。曰:「他急时,也荒忙无计策。他初一番讲和,虏人以河南之地归,未几 败 盟,大举入寇。边报 既至,大恐,不知所为 ,顾盼朝士,问以计策,时张巨山微诵曰:『德无常师,主善为 师;善无常主,协於克一。』檜心异之。眾人既退,独留巨山坐,问適间之语。巨山曰:『天下之事,各隨时节,不可拘泥。曩者相公与虏人讲和者,时当讲和也。今虏人既败 盟,则曲在彼,我不得不应 ,亦时当如此耳。』因为 之画策,召诸將 为 战 攻之计。他大喜,即命巨山为 奏?,仓卒不子细,起头两 句云:『伊尹告成汤 曰:「德无常师,主善为 师;」孔子曰:「陈力就列,不能者止。」』遂急书 进呈。会 之復 喜,遂播告天下,决策用兵。已而刘 信叔顺昌大捷,虏人遂退,檜復 专 其功,大喜,亟擢用巨山至中书 舍人,有无名子作诗嘲之,一联云:『成汤 为 太甲,宣圣作周任!』」周庄仲云:「刘 参 政,大中之子,知某州,刘 季章曾为 其馆客,尝与先生说,见其翁日录,觉得高宗之意,极不乐 魏公。先生曰:『然。』刘 曰:『有御史者,川人,名戒,字定夫。魏公在川陕时,上书 言利害。魏公喜,檄用之,倔强不从 。魏公遂疏远之,戒由是不乐 。后丽琼之叛,魏公去位。张为 御史,首论魏公。高宗喜,谓辅臣曰:「张戒论浚曰:『不臣之跡已见,跋扈之跡未明。』此两 句极当其罪」。谓其已罢宣抚 使除枢 密,而犹用宣抚 使印除吏不已也。是时赵公奏曰:「此恐是一时不审之过,亦未至於不臣也。」秦檜徐进曰:「既为 臣子,恐亦不宜如此」。檜之乘机伺人主喜怒挤陷人,皆此类也。』」儒用按:是时周秘石公揆李谊交章詆公,不特一张戒而已。儒用。德明录二条,今附正之:「问刘 宝学当初从 魏公始末。先生云:『当时赵公且要持重,魏公却要大举。有刘 麟者,举兵掠边。朝廷不探虚实,以为 虏復 大入,赵公震恐。张公出,视师江上,赵公手书 云:「今日之事,且须持重,未可轻战 。万一失事,虽公不为 一身虑,如宗庙社稷何?是时刘 麟兵以为 折彦 古败 於淮上,遁去。於是张公鼓舞,益为 大举计,谓赵公怯敌 。言者继亦有论列,赵遂罢相。初,赵公遣熊叔雅相视川陕事宜,魏公亦遣宝学往。宝学见川中无兵无财,归告魏公:「向者兵财如许,尚不能集事,今实未可动 。」魏公疑宝学附会 赵公,时又欲令宝学帅淮西,代领丽琼兵。宝学以为 此军不可代,遂改。吕 安老愿往,宝学为 陈利害。宜辞此行。安老以告,魏公怒,於此出宝学知泉州。既而淮西果失师,丽琼全军遁虏,於是魏公罢相,帅福州。先是,秦相与吕 相同在政府。吕 相视师淮上,秦相尽改其规模。一时为 吕 相所引用人多逐去,尽起在外诸贤,如胡文定、张子公、程伯禹诸人,布在朝列,实欲倾吕 相也。后吕 相召还,过某州,席大光邀留,告所以倾秦之术,以为 莫若先去党魁。党魁,指文定也。秦竟为吕 相所倾,出知绍兴府。是时富直柔者,富公之子,尝於一寺中与秦相握臂疑语,且及富公为 相时事。忽若有所思,径 入,去踰时不出。富怪之,须臾出云:「元来宰 相要如此做!」一时会 稽政事,便放下不问,虽公筵亦只令去通判处理会 。赵公素鄙秦之为 人,魏公却荐秦相,遂再召除枢 密使。既视事,一切不问,魏公出知福州,朝辞。上问:「孰可以代卿者?」魏公荐赵相。上云:「可一面批旨奏来 」。魏公还堂,秦相迎之,以为必 荐己也。坐久无语,秦色变。少顷,中使传 宣云:「有旨,令作召赵相公文字来 」。於是魏公指挥堂吏作文字奏上,秦大不乐 。魏公去国 ,赵相至,秦譖魏公於赵公曰:「德远到堂中,尚未肯去。直到中使催促召相公文字,方上马。赵公於是益不乐 魏公。及赵公为 秦所倾,出知泉州,过福州,与魏公相见,语及当时荐代之事,二公始豁然无疑。』先生曰:『秦相自为 枢 密使,不理会 事。及与赵公並相,一切听其所为 ,皆富直柔教之也。直柔不才子,富公相业,安有此哉!其后上颇厌赵公,为 秦所窥,只两 言倾去。是时有唐暉者,作舍人,求去。上云:「唐暉只管求去。」赵公力荐,乞且留此人。秦奏云:「似这般人才,亦不难得。」上欲封普安郡王为 建王,恩平为 吴 王。赵公以为 建一郡耳,吴古 大国 ,事体不称。秦奏云:「此亦只是虚名,有何不可?」赵公愕然,於是遂求去。』」又一条云:「秦相初罢政,张当轴。是时虏入淮上,魏公出视师,遂起秦相知临安。故事,前宰相召还,例赐茶药繖盖之属 。赵公並不检举。秦相使人祷\魏公,公尽与合得礼数 。魏公淮上方向进,赵公忧不便,奏乞退师保建康以南。既而虏兵却,言者攻赵相,谓进师非赵鼎意,坐是罢出。魏公独相,遂挽秦为 枢 密使。秦一切唯唯,从 公所为 。久之,始与公爭事。及吕 安老庐州失师,魏公乞出,上不能留。因问:『卿去,孰可代者?』公遂荐赵相。上云:『卿可具文字来 。』既退至都堂,秦迎之,有喜色,意其必荐己也。公坐久无语,秦色变。公乃指挥堂吏作召赵相文字。及赵公来 ,秦相譖魏公曰:『上意如此,德远犹且徬 徨。及中使宣索召相公文字,方上马去。』及言魏公所以短赵公者,由是二公为 深仇。故赵相居位,不復 牵 挽魏公。其后因一僧与魏公生日,秦相治之甚峻,几 逮及公。又治赵相之子,狱未成。夜忽有一灯 坠狱中,其上书 一『反』字,明日狱具,罪当斩 。秦檜不悦,欲加『族诛』文字,未上,檜死。先生云:『若族赵相家,当时连逮数 十人。做到这裏,自休不得,其势须如曹操去。』」
僩因问:「当初高宗若必不肯和,乘国 势 稍振,必成功。」曰:「也未知如何,盖將 骄惰不堪用。」僩问:「如张韩刘 岳之徒,富贵已极,如何责他死了,宜其不可用。若论数 將 之才,则岳飞为 胜 。然飞亦横,只是他犹欲向前冢杀 。」先生曰:「便是如此。有才者又有些毛病,然亦上面人不能驾驭他。若撞著周世宗赵太祖,那裏怕!他驾驭起皆是名將 。缘上之举措无以服其心,所谓『得罪於巨室』者也。」是夜因论「为 政不得罪於巨室」,语及此。又问:「刘光 世本无能,然却军心向他,其裨將 亦多可用者。」曰:「他本將 家子云云。」「张魏公抚 师淮上,督刘 光世进军。是时虏人正大举入寇,光世恐惧 ,遂背后恳 赵忠简。是时赵为 相,折彦 质为 枢 密。折助之请枢 密院,遂命刘 光世退军。魏公闻之,大怒,遂赶回刘 光世。出榜约束云:『如一人一马渡江者,皆斩 !』光世遂不敢渡江,便回淮上。枢 府一面令退军,而宣府令进军淮上,然终退怯。魏公既还朝,遂力言光世巽懦不堪用,罢之,而命吕 安老董其军。及安老为 琼等所杀 ,降刘 豫,魏公由是得罪,而赵忠简復 相。赵既相,遂復 举刘 光世为將 ,都弄成私意。魏公已自罢得刘 光世好了,虽吕 安老败 事,然復 举能者而任之,亦足矣,何必须光世哉?此皆赵之私意。以某观,必竟魏公去得光世是,而赵所为非 。岂有虏人方入,你却欲掉了去?一边令进军,一边令退军,如何作事?」云云。又言:「诸將 骄横,张与韩较与高宗密,故二人得全。岳飞较疏,高宗又忌之,遂为 秦所诛,而韩世忠破胆矣!只有韩世忠在大仪镇算杀 得虏人一阵好。高宗初遣魏良臣往虏中讲和,令韩世忠退师渡江。韩闻魏將 至,知其欲讲和也,遂留之,云:『某方在此措处得略好,正抵当得虏人住。大功垂成,而主上乃令追还,何也?』魏云:『主上方与大金讲和,以息两 国 之民,恐边將 生事败 盟,故欲召公还,慎勿违上意!』韩再三叹息,以为 可惜。又云:『既上意如此,只得抽军归耳。』遂命士卒束装,即日为 归计。魏遂渡淮,兀朮问以韩世忠已还否。魏答以某来 时,韩世忠正治叠行,即日起离矣。兀朮再三审之,知其然,遂稍弛备 。世忠乘其懈,回军奋击 之,兀朮大败 。魏良臣皇恐无地,再三哀求,云:『实见韩將 回,不知其紿己。』乃得免。」
因言:「陈同父上书 乞迁都建康,而曰:『黄帝披山通道,未尝寧居。今宫室台榭、妃嬪 媵嬙 之盛如此,如何动 得?』高宗本迁都建康了,却是赵忠简打叠归来 。盖初间虏人入寇,群臣劝 高宗躬往抚 师,行至平江而止。继而淮上诸將 相继献捷,赵公得人望,正在此时。已而欲返临安,適张魏公来 ,遂坚 劝 高宗往建康。及淮师失律,赵公荒窘,遂急劝 高宗移归临安,自此遂不復 动 矣。看赵公后来 也无柰何,其势 只得与虏人讲和。是时已遣王伦以二十事使虏,约不称臣,以浊 河为 界,此便是讲和了。后来 秦檜力排赵公,遂以不肯讲和之罪归之,使万世之下赵公得全其名者,乃檜力也。」问张赵二公优劣。曰:「若论理会 朝政,进退人才,赵公又较縝密,无疏失。若论担 当大事,竭力向前,则赵公不如张公。张公虽是竭力担 当,只是他才短,虑事疏处多。尽其才力,方照管得;若才有些不到处,便弄出事来, 便是难。赵公也是不諳军旅之务 ,所以不敢担 当。万一虏人来 到面前,无以应 之,不若退避耳。」僩。儒用录云:「或问:『赵忠简公与魏公材品如何?』曰:『赵公於军旅边事上不甚諳练,於国 事人才上却理会 得精密,仍更持重,但其心未必如张公辨得为 国 家担当向前。自中兴以来 ,庙堂之上主恢復 者,前有李伯纪,后有张公而已。但张公才短,处事有疏略处。他前后许多事,皆是竭其心力而为 之。少有照管不到处,便有疏脱出来 。』」
问:「赵忠简行状 ,他家子弟欲属 笔於先生。先生不许,莫不以为 疑,不知先生之意安在?」曰:「这般文字利害,若有不实,朝廷或来 取索,则为 不便。如某向来 张魏公行状 ,亦只凭钦夫写来 事实做將 去。后见光尧 实录,其中煞有不相应 处,故於这般文字不敢轻易下笔。赵忠简行实,向亦尝为 看一过,其中煞有与魏公同处。或有一事,张氏子弟载之,则以为 尽出张公;赵公子弟载之,则以为 尽出赵公。某既做了魏公底,以为出 於张公,今又如何说是赵公耶?故某答他家子弟,尽令他转托陈君举,见要他去子细推究,参 考当时事实,庶得其实而无牴 牾耳。」问:「张赵都是好宰相,未知人品如何?」曰:「他两 箇当初都要协力出来 主张国 事,只缘后来 有些不足,遂做不成。以某观之,赵公未免有些不是处。」曰:「何以见之?」曰:「且如淮上既败 ,张公既退,赵公復 相,凡张公所为 ,一切更改。张公已迁都建康,却將 车驾復 归临安;张公所用蜀中人才,一皆退之。观此,似亦赵公未免有不是处也。」曰:「临安驻蹕闻之立意不欲安於此耳。又尝闻长老之言,有植竹於內 庭者,赵公见而拔之,曰:『汝欲安於此乎?』然则再归临安,恐必有为 ,非是与魏公相反也。又见赵公遗事有一条说张公罢相,赵公復 相事甚详。云:『德远所用人才,如冯如熊等在朝诸人,赵公皆更用之,亦岂得谓之故与张公相反乎?』」先生曰:「拔竹之事,似是汪端明所记,但某未敢深信。尝记张公欲行遣一內 臣,赵公但欲薄责之,盖恐其徒或来报 復 。如此,则拔竹事其能然乎!至於收用蜀中人才,恐未必然也。大抵张公才疏意广,却敢担 当大事。至於赵公却深晓 事,其於人才世务 区处得颇精密;至於担 当天下事,恐不及张公也。」枅。
张魏公材力虽不逮,而忠义之心,虽妇人孺子亦皆知之,故当时天下之人惟恐其不得用。若海。
「杜子美诗云:『艰危须藉济 时才。』某思至此,不觉感叹!济 时才,分明是难得。」直卿问:「志与才互相发否?」曰:「有才者未必有志,有志则自然有才。人多言张魏公才短,然被他有志后,终竟做得来 也正当。」道夫。
明受之祸,魏公在江中,忽有人登其舟,公问为谁,云:「苗太尉使我来 杀 相公。」公云:「汝何不杀我 ?」云:「相公忠义,某们不肯做此事。后面更有人来 ,相公不可不防备 !」公问姓名,不告而去。钦夫云。德明。 「孝宗初,起魏公用事。魏公议论与上意合,故独付以恢復 之任,公亦当之而不辞。然其居废许时,不曾收拾人才,仓卒从 事,少有当其意者。诸公多荐查元章籥,江凌人。冯圆仲,方,蜀人。魏公亦素相知,辟置幕府。朝廷恐其进太锐,遂以陈福公唐立夫参 其军,以二人厚重详审故也。缘唐立夫亦只是箇清旷 、会 说话、好骨董、谈禪底人,与魏公同乡里,契分素厚,故令参 其军事。」因笑曰:「正如赵元镇相似,那边一面去督战 ,这边一面令回军,成甚举措!魏公既失利,遂用汤 进之。未几 ,虏人再来 ,汤 往视师,辞不行。又命王瞻叔,瞻叔又辞不行。盖魏公初罢淮上宣抚 时,朝廷命王治其钱谷。瞻叔极力搜索,军士皆忿怨。若往,必有一场 大疏脱,盖是时军士已肆言欲杀 之矣。」沈庄仲云:「尝见先生说,魏公被李显忠邵宏渊二將 说动 ,故决意进兵。既而唐陈二公皆不从 。魏公令问二將 ,二將 曰:『闻虏人积粮运\芻於虹县灵壁矣。秋高马肥,必大举南寇。今若不先其未发而破之,及其来 ,莫说某辈不肯用心。』二公闻此言,故亦从 之。魏公既入奏事,淹留一两 月。及还,则已六月矣。乘剧 暑进兵,以至於败 。未几 ,魏公薨,皆无人可用。幸而復 与虏人讲和,乃定。」儒用。
「张魏公初召来 ,縉绅甚喜。时汤 进之在右揆,眾以为 魏公必居左。既而告庭双麻,汤 迁左,魏公居右,凡事皆为 汤 所沮。魏公不得已,出视师,言官尹穡阴摇撼之。一日,陈良翰邦彦 上殿,言及此。寿 皇云:『安有此事!当今群臣谁出魏公之右者?恐是台諫中阴有所沮,卿可宣諭之。』陈退,自念台諫中某人某人姓名失记。皆主魏公,只有尹一人意异。然上旨如此,不可不宣諭,遂以上意达诸人。尹云:『某明日亦上殿。』既不见报 ,次日又上殿。继而有旨,陈知建寧,魏公遂罢。」问:「汤 后来 罪责如何?」曰:「渠建议和亲,以四州还之,而虏復 犯淮,寿 皇怒,免官,削爵土。」可学。 张魏公被召入相,议北征。某时亦被召辞归,尝见钦夫与说,若相公诚\欲出做,则当请旨尽以其事付己,拔擢英雄智谋\之士,一任诸己,然后可为 。若欲与汤进之同做,决定做不成,后来 果如此。然那时又除汤 为左 相,却把魏公做右相。虽便得左相,汤 做右相,也不得。何况却把许多老大去为 他所制!后来 乖。此只要济事 ,故不察,外人见利害甚分明。贺孙。 因论张魏公汤 思退主战 和,曰:「亦不可徒从 上言战 ,以拗太上。太上以故两 番不曾成了,所以怕主战者 。须是做得模样 在人眼前,教太上看得,自信其可以战 ,则自无说也。」扬。 张魏公不与人共事,有自为 之意。也是当时可共事之人少,然亦不可如此,天下事未有不与人共而能济者 。汪明远得旨出措置荆襄,奏乞迂路过建康,见张公。张公不与之言,问亦不答。扬。
张魏公可惜一片忠义之心而疏於事。亦是他年老,觉得精神衰,急欲成事,故至此。兼是朝廷诸公不能,得公用兵,幸其败 ,以为 口实。初间是李显忠邵宏渊请於公,以为 虏人精兵在虹县矣,俟秋来 大举南寇。今若不先破其巢穴,待他事成骤至,某等此时直当不得。公问其实否,李忠显邵宏渊便云:「某人之语甚详。」即不僉听,呼二人议,其说如前。公曰云云,於是即动, 不知如何恁地轻率!德明。
魏公言:「元祐待熙丰人太甚,所以致祸。人无君子小人,孰不可为 善?」此是其父贤良之说。汪书 答云:「又有如何大圭者。」何为 张所礼,后譖张于秦。公云,便是这般人云云。先生谓汪书 云:「若某则曰:『公尝深於易,易只言君子小人。今若言无小人,是无用易也!』」方。
秦会 之入参 时,胡文定有书 与友人云:「吾闻之,喜而不寐!」前辈看他都不破如此。淳。秦檜。 翟公巽知密州,秦檜作教授。一日,有一隱者至,会 相,曰:「此教授大贵。」翟问:「与某如何?」曰:「翰林如何及之!如何及之!」时游定夫在坐,退因勉秦云:「隱者甚验,幸自重。」游因说与胡文定曰:「此中有箇秦会 之好。」胡问如何,曰:「事事裏不会 。」秦后於陈应 之处问游。后云,曾为 游酢知云。上蔡言於陈应 之,应 之言於先生。下「事事裏不会 」,籍溪言於先生。扬。 问胡文定公与秦丞相厚善之故。曰:「秦会 之尝为 密教,翟公巽时知密州,荐试宏词。游定夫过密,与之同饭於翟,奇之。后康侯问人才於定夫,首以会 之为对 ,云:『其人类荀文若。』又云,无事不会 。京城破,虏欲立张邦昌,执 政而下,无敢有异议,惟会 之抗疏以为 不可。康侯亦义其所为 ,力言於张德远诸公之前。后会 之自海上归,与闻国 政,康侯属 望尤切,尝有书 疏往来 ,讲论国 政。康侯有词掖讲筵之召,则会 之荐也。然其雅意坚 不欲就,是必已窥见其微隱有难处者,故以老病辞。后来 会 之做出大疏脱,则康侯已谢世矣。定夫之后,及康侯诸子,会 之皆擢用之。」时在坐范兄云:「定夫之子不甚发扬。秦老数 求乃翁论语解序,因循不果录呈。其侄有知之者,遂默记之。一日进见秦老及此,则举其文以对 ,由是喜之。后故擢至侍从 ,是为 子蒙尊人。」又曰:「此老当国 ,却留意故家子弟,往往被他牢笼\出去,多坠家声。独胡明仲兄弟却有树 立,终是不归附他。尝问和仲先世遗文,因曰:『先公议论好,但只是行不得。』和仲曰:『闻之先人,所以谓之好议论,政以其可以措诸行事。何故却行不得?』答曰:『公不知,便是六经,也有说得行不得处。』此是这老子由中之言。看来 圣贤说话,他只將 做一件好底物事安顿在那裏。」又曰:「此老千鬼百怪,如不乐 这人,贬窜將 去,却与他通慇懃 不绝。一日,忽招和仲饭,意极拳拳。比其还家,则台章已下,又送白金为 贐。按:程子山诸公在贬所,俱有启 事谢其存问者,皆此类也。如欲论去之人,章疏多是自为 ,以授言者,做得甚好。傅安道诸公往往认得,如见弹洪庆善章,曰:『此秦老笔也。』」儒用。德明录云:「秦相曾语胡和仲云:『先丈议论固好,然行不得。』和仲问:「既是议论好,何故不可行?』秦云:『仲尼垂世立教,且说箇道理如此以示人,如何便一一行得?』一日,又语和仲云:『柳下惠降志辱身如何?』和仲对 云:『降志辱身,是下惠之和。未若夷齐不降其志,不辱其身。』秦曰:『不然。也有合降志时,合辱身时。』先生曰:『秦老自再相后,每事便如此。』陈刚云:『向见东莱说秦老语和仲云:「先丈说『敬以直內 ,义以方外』,一句是,一句不是。我只是『敬以直內 』。」』」贺孙录云:「胡寧为 太常丞,上令录遗文看。寧遂告兄寅。寅缮写表进,更以副本献秦檜。檜看毕,即谓和仲曰:『都使不得。』和仲曰:『某闻之先人,皆是可用之语。丞相如何说使不得?』曰:『论语孟子许多说话,那曾是尽使得?只是也要后人知得有许多说话。』又一日,问和仲曰:『贤道「敬以直內 ,义以方外」,是两 事?是一事?』和仲曰:『闻之先人,这只是一事。』檜曰:『贤后生不识,某看来 只是上一句用得。』和仲曰:『这是圣人两 句法语,丞相如何道只一句用得?』檜曰:『某平生所行,只上一句。贤说须著下一句,贤且试方看。』圣贤法言无一非实用,檜只作好说话看过。平生如此,宜其误国 也。」可学录云:「檜召五峰兄弟,五峰辞甚力。和仲言颇孙,遂再召赴闕。檜问:『来 时仁仲何言?』曰:『家兄令稟丞相,善类久废,民力久困。』檜不答。问和仲曰:『「敬以直內 」,只行上一句,下一句只与贤行。』只曰:『文定文字甚好。』和仲进此文字,以副本纳之。檜云:『只是行不得。』和仲再三问:『既好,何故行不得?』檜云:『孔孟言语,亦有行不得。写在策上,只是且教人知得此。』」又,扬录云:「太上一日问胡和仲:『文定春秋外,更有甚文字?』胡曰:『只有几 卷家集。』上曰:『可进来 。』遂进之。后秦檜问胡曰:『先丈文字进了?』连说『先丈好议论』,三四句后,曰:『只是一句也行不得。』胡曰:『议论好时,只是谓好行。相公既说好,如何行一句不得?』曰:『不特先丈文字如此,圣贤议论,亦岂尽可行!只是且教世间人知得有这一般道理。』」又,燾录云:「或问『信而好古』曰:『而今人多不好古,皆是他不信。』因举秦会 之尝与胡和仲说:『如先公解春秋,尽好议论,只是无一句行得。』对 曰:『惟其可行,方是议论。若不可行,则成甚议论?』秦曰:『且如周公孔子之言,那有一句行得?只是说得好,所以存留在,与后人看。』」又,璘录云:「檜召胡和仲来 ,问『敬以直內 ,义以方外』。和仲之父子兄弟寻 常以为 此两 句只是一事。檜云:『不然。「敬以直內 」可用,某逐日受用便是。「义以方外」不可行。』和仲疑之。檜云:『公试行看。』和仲上殿,光尧 索文定公文集,因以副本呈。檜云:『先公议论甚好,但一句也行不得。且如孔孟许多说话,也只是存一箇好话,令人知有此好话耳,决不可行。』又问和仲:『「不降其志,不辱其身」,如何?』和仲既解以对 。檜云:『合降志,须著降;合辱身,须著辱。』和仲以太常丞权 郎,檜忽请喫 酒五盃,归而章疏下矣。檜之不情如此。」
秦檜闻富季申言,深有感。归,出谓富曰:「元来 作相当如此!」后来 所为 ,皆得之於此。不知其说,然大率保位之术耳。扬。
秦檜初罢相,出在某处,与客握手,夜语庭中。客偶说及富公事,秦忽掉手入內 。客莫知其故。久之方出,再三谢客云:「荷见教。」客亦莫知所谓,扣问,乃答云:「处相位,元来 是不当起去!」是渠悔出,偶投其机,故发露如此。赵丞相初亦不喜之。及其再入,全然若无能,赵便谓其收敛 ,不做一声,遂一向不疑之,亦不知其如此。胡康侯初甚喜之,於家问中云:「秦会 之归自虏中,若得执 政,必大可观。」康侯全不见得后来 事,亦是知人不明。又云:「秦会 之是有骨力,惜其用之错。」或问:「他何故不就攻战 上做?」曰:「他是见得这一边难成功,兼察得高宗意向亦不决为 战 討计。」贺孙。
问:「富直柔握手之语,不审何说?」曰:「往往只是说富公后来 去朝廷使河北,被人谗间等事。秦老闻之,忽入去,久之不出,富怪之。后出云:『元来 做宰相是不可去!』秦既再入,遂譖魏公於赵公。又因唐暉等二事倾去赵相,一向自做,更不肯去。胡和仲尝劝秦 云:『相公当国 日久,中外小康,宜请老以顺盈虚消息之理。』秦曰:『此事不然,我当时做这事,尚拖泥带 水,不曾了得。』问:『何事未了?』曰:『是未取得他中原。』曰:『若取中原,必须用兵,相公是主和议者。』曰:『我从 来 固不主用兵。然虏自衰乱,不待用兵,自可取。』后来 杨 安止亦有札子劝 秦相去位,秦相大率如对 和仲者。於是不乐 ,安止遂坐此去国 。不然,安止亦顺做从 官。」先生曰:「不晓 他要取中原之意。后来 见陈国 寿 说,秦老初欲以此事付国 寿 ,擬除它庐帅。陈云:『荷朝廷任使,帅长沙广西皆內 地。若边帅,当择 才。某於军旅事素不习,恐败 事。』其议遂已。窃意秦老只是要兵柄入手,此事做未成。若兵柄在手,后来 必大段作怪。」德明。
秦太师与吕 並相。吕 出甚所在,秦一时换了台諫人物。吕 闻之,不平。有客告之云,其党魁乃胡文定,可逐去,则秦不足虑。吕 如其言,归而讽台諫论之。秦爭於上,遂併 论秦。高宗欲罢其相,令人行词。当时秦所引皆是好人,而立朝无过,人皆不平。行词者遂求御批,以疏其罪。高宗遂批与之,大略云:「其未相时,说作相数 月可以致治;既相,皆无所建明。」后来 秦再相,数 年之后,却奏过,以为 当初无过,为 人所谗。遂行下词臣家索御批。既得之,则以纳於高宗,其无礼不臣如此!可学录云:「秦会 之初罢相,高宗亲批,付綦叔厚草麻,御书 藏綦氏。及秦气 焰盛,自广倅移某人知台州,於其家索出,而纳於高宗。某人潮州人。」又,当时史馆有宰臣拜罢录,已载此罢相时事,亦有士大夫录得此书 。秦已改史馆之书 了,又行下收民间所藏者。德明。扬录云:「秦前罢相时,有御批其罪状 ,与翰林学士綦密礼行词。后再相,令人於綦家搜索之,自於上前纳了。兄秦楚材作翰林之类官,上以檜故,亦眷其人,檜亦忌而出之。」
因话及秦丞相,问:「当时诸公皆入虏,渠何以全家得还?」曰:「此甚可疑。当和亲时,王伦自虏至,欲高宗屈膝,中外愤怒。秦老出,有人牓 云:『秦相公是细作。』扬录云:「都下甚愤,似有欲杀 之之意。一日,在甚寺中圣节,一树 上贴一榜子云:『秦相公是细作。』」是时陈应 之正同到庙堂,问和亲之故。秦云:『某意无他,但人主有六十岁老亲在远,须要取来 相聚。』因顾左右,令取国 书 与应 之看,乃是詔书 。秦捲 其前后,只见中间云:『不求而得,可谓大恩。』盖指河南也。先生言毕云:「此事当记取,恐久后无人知之者。」当时虏中诸將 爭权 ,废刘 豫,以河南归我,乃是獭辣。獭辣既诛,兀朮用事,又欲背约。是时命楼 炤 签书 密院,为 宣抚 ,辟郑亨仲又一人,记不全。为属 ,至蜀见吴 玠。玠曰:『某有一策。昔失陕西五路,最为 要害。今虏人以河南归我,而陕西在其中,可谓失策,徐必悔悟。今不若移近蜀之兵,进而据 之,则犹庶几 。稍迟,则不及事矣。』楼 云:『此策固善,但某不敢专 ,须奏朝廷。』亨仲因力奏之,即莫奏。未数 日,虏兵已下陕西矣。当时下河南止用单 使。有一相识,姓名失记。为 蔡州平舆尉。一日弓手报 :『天使至,县尉当出迎。』曰:『天使何人?』曰:『北使。』曰:『我南朝官,不可拜北使。』曰:『如此,则官人可归矣。』乃为 办两 车,并骨肉送之入南境。既而使到,县官皆投拜,盖本北人未换者。」可学。僩录云:「胡明仲与秦檜爭和议於朝堂。秦无语,但取金人所答国 书 ,以手急卷,箝其两 头,止留中间一行示明仲云:『不求而得,可谓大恩。』字如掌大。时虏人初以河南之地归我也。先生亲见致堂说。」扬录云:「秦老讲和后,曾取得河南地。关中五路,地连河南,尽得之。时令楼 炤 往守,郑刚中在幕。吴 玠云『今与之讲和极是』云云。『今得五路,须急发兵守之。某守某处,令谁守某处,要急为 之。虏人只是不曾思量,恐觉便来 取。』当时他人亦以为 常,惟郑刚中击 节称是。因言『郑才识高』云云。楼 曰:『某来 时不曾得旨,须著入文字。』郑曰:『可急入文字。』未几 ,虏人取去矣。」 秦檜倡和议以误国 ,挟 虏势 以邀君,终使彝伦斁坏 ,遗亲后君,此其罪之大者。至於戮及元老。贼\害忠良,攘人之功以为 己有,又不与也。若海。
李泰发参 政,在上前与秦相爭论甚力,每语侵秦相,皆不应 。及李公奏事毕,秦徐曰:「李光无人臣之礼!」上始怒。德明。
秦檜初主和议时,举朝无人从 之。遂奏太上曰:「乞召李光来 问如何。」遂召至。未对 时,全不得见人,不知如何与秦檜相见。秦待之,酒行,如误言云:「满斟参 政酒。」时光为 尚书 之类。光闻「参 政」之言,秦遂与论和议如何,光赞之。次日对 陈和议之是,和议遂定,遂参 政。光性刚,虽暂 屈,终是不甘,遂与秦檜诌。秦所判文,光取涂改之。后为 秦治,过海归死。扬。
章贡军叛,上不知。一日,问如何,秦曰:「军人们闲相爭之类,已令人去抚 定矣。」问是谁说。上初不言,詰之,乃曰:「儿 子说。」遂寻 別事罚俸,三月不支。扬。
施全刺秦檜,或谓岳侯旧卒,非是。盖举世无忠义,这些正义忽然自他身上发出来 。秦檜引问之曰:「你莫是心风否?」曰:「我不是心风。举天下都要去杀番 人,你独不肯杀 番人,我便要杀 你!」贺孙。
胡邦衡作书 ,记当时事。其序云:「有张扶者,请檜乘副车。吕 愿中作秦城王气 图。」他当初拜相罢去,极好。再来 ,却曰:「前日但知道行则留,不行则去,今乃知不可去。」渐渐便到此田地。及至极处,亦顾其家,曹操下令云云是也。问霍光。先生曰:「霍光无此心,只是弒许后一事不发觉,此大谬。」又问秦氏科第。先生曰:「曾与汪端明说,此是指鹿为 马。汪丈云:『只是无见识。』」可学。璘录云:「『秦太师专政 时,张扶,或云张柄,请乘副车。吕 愿中作秦城王气诗以献,檜皆受不辞。吕 知静江府,府有驛名秦城,忽传 言有王气 。吕 作诗与僚属 和之,成册 以献。此见胡邦衡所作绍兴间被贬逐人事实序。熊子復 欲作一书 记其事,从 其子借之。或云,非邦衡所作。』又曰:『私科举,或云恐是愚弄天下之人,指鹿为 马之意。』汪圣锡云:『恐不如此,只愚騃耳。』『初时人以伊周誉檜,末后人以舜禹誉檜,檜亦受之。大抵久执 权 柄,与人结怨多。才欲放下,恐人害己。似执 守不放,其初未必有邪心,到后来 渐渐生出,皆是鄙夫患失之谋\耳。』」
问:「张魏公行状 ,秦相叛逆事如何?」曰:「当时煞有士大夫献谋\者,亦有九锡之议矣,吴 曾辈是也。」振。
秦檜在相时,执 政皆用昏庸无能者,如汪渤章夏董德元皆一类人。太上一日问处州兵反事,秦久未对 。章夏在后,恐秦忘之,因对 一句。后秦语之曰:「檜不能对 时,参 政却好对 。檜未对 ,参 政何故便如此?」即时逐去之。兴化林大鼐为 士人,时对 策,言自宣政以来, 人无节义。后得秦檜於虏中,乞立赵氏,节义可取。时秦被黜闲居。后秦知之,大擢用。一日在经筵,因讲得甚称上意,上喜,赐一带 ,秦逐出之。扬。
秦檜每有所欲为 事,讽令台諫知后,只令林一飞辈往论之。要去一人时,只云劾某人去,台諫便著寻 事上之。台諫亦尝使人在左右探其意,纔得之,即上文字。太上只是虑虏人,故任之如此。及秦死,遂召陈诚\之沈该万俟金安节诸人,以诚\之辈尝为 奉使,沈尝以赃罢官,后以上书 言讲和进用,皆秦党也。秦死封王,礼数 之类皆得。又一面行遣昔时諫台,为 皆附会 权 臣。扬。
秦檜旧作好文时,亦多有好相识。晚年都不与他,一切坏 了。一日,谓和仲曰:「旧时亦煞有好相识,后皆不济 事。近来 却有几 人好。」如曹泳汤 思退辈,皆其晚年所信用者。曹凶险狡獪之甚,秦之妻儿 亲党,皆为 其所离间。秦信爱 之如子,然皆在其笼\络中矣。决定后来 推秦作一大恶 事,旋害了秦而自为 之。秦死,其妻儿 啣 之,泣诉於太上,谓秦时多事皆曹为 之,遂编直海外而死。曹妻亦自狡,要令一人军將 等去取曹丧 ,恐其不从 ,先教一婢子云:「你待我使其人不从 ,你便倒地作侍郎语云:『平日受我多少恩。你若不从 ,我即有祸及汝!』」及使其人,果有不肯从 意。婢遂倒地如其言,其人拜告,即请行。盖曹平日诡怪,家习之也。然曹有才可用,知绍兴日,当圣节,吏人呈年例,店家借紫绢结甚物事。曹云:「不必借,看每年军人緋紫衫要几多 绢。」遂检籍所用,与此所用不爭多。遂取出染结了,却將 染緋紫,遂不扰。知临安日,当拜郊,郊坛 要若干土朱刷,年例先出钱买朱。吏人呈,曹曰:「不要。」近郊坛 有赤黄土,先令人將 炭若干斤放彼处,临期不远,令诸铁匠於彼处放炭,如何烧 土,以胶和涂其坛 ,遂省钱多少。天下事无不理会 得,只是凶恶 ,可畏甚戚里。又,秦檜之子娶其兄女。扬。 秦檜己亥年冬死。未死前一二年间,作一二件无状 底事,起狱断 送士大夫之类。近死两 年,朝不保暮,日日起狱,凶焰张大可畏。黄丰知兴化日,有人有一弟,因爭兄财不与,遂以其兄尝编录得胡銓上书 ,言秦檜紧要数 语,告以为 兄骂秦太师。官司亦以寻 常,不曾为理 会 。时有一囚,与爭财弟同狱,问得其首尾。其囚配卒,不记何州。一日,福州帅张某过,其人直诉之於帅,为 有人骂太师,黄不为 理会 。帅上其事於秦,即时摄取黄下大理,并其妻孥皆系之。遂勘闽中何处州海岛上有林二十三娘,適度甚物事,追之。尉即往海上收一二老妇女,林几 娘皆有之,俱无林二十三娘。乡老云:「此中只有一庙,是林二十三娘庙。」遂令乡老供文字去,且休了。黄不曾有一分事,亦追官勒停。扬。 杀 岳飞,范同谋\也。胡銓上书 言秦檜,檜怒甚,问范:「如何行遣?」范曰:「只莫採 ,半年便冷了。若重行遣,適成孺子之名。」秦甚畏范,后出之。扬。 王次翁,河东人,曾做甚官,已致仕。秦檜召来作 台官,受檜风旨治善类,自此人始。扬。
王循友彦 霖家子孙。知建康,辞秦而往。问有何委,秦曰:「亦无事。只有一亲戚在彼,秦之甥。极不肖,恐到庭下,为 痛治。」及到任,其人果犯来 ,与痛治喫 棒之类。其人母骨肉诉之秦,秦大怒,即寻 一事加於王。王得罪,妻孥皆配了,妇女皆为 军人所娶。扬。 建人黄公达作太守有赃,提领韩美成绩家子弟。欲治之。黄已去,告之朝士。朝士曰:「公能作一件,不惟可以解此,又可以得美官,但恐公尚有所惜,不肯为 耳。」黄问如何。曰:「公上殿,能以札子言曾天隱李弥逊之徒不主和议,宜罪之。」黄即为之 ,秦檜大喜,即擢为 察院。韩径 使人守察院门,云:「黄察院有公事未了,要去理会 。」秦见不是道理,遂罢黄。扬。
兴化一傅丈云:「秦今诸子孙,皆其夫人王家人。林一飞乃秦作教官时婢所生,夫人不容,与同官林家人养。秦后欲取归,未遂而死。后其党人欲为 料理,其夫人自陈云:『妾有几 子,林非是。』林遂贬何地。林死有子,今皆无禄,乃檜亲孙也。」林居兴化。扬。
秦太师死,高宗告杨 郡王云:「朕今日始免得这膝裤中带 匕首!」乃知高宗平日常防秦之为 逆。但到这田地,匕首也如何使得!秦在虏中,知虏人已厌兵,归又见高宗亦厌兵,心知和议必可成,所以力主和议。獭辣主事,始定和议。至次年,兀朮杀 獭辣而畔盟,至顺昌,为 刘 信叔所败 ;至楚州,又为 粮绝,兵师离散,方得成和。若不喫 这两 著,亦恐未便成和。太后自虏归,云,某年月日,虏人待之礼数 有加;至某年月,又加礼;又某年月,又甚厚。今以年月考之,皆是我师克捷之时,故虏惧 而加礼。礼极厚,乃是顺昌之捷。高宗初见秦能担 当得和议,遂悉以国 柄付之;被他入手了,高宗更收不上。高宗所恶 之人,秦引而用之,高宗亦无如之何。高宗所欲用之人,秦皆摈去之。举朝无非秦之人,高宗更动 不得。蔡京们著数 高,治元祐党,只一章疏便尽行遣了。秦檜死,有论其党者,不能如此。只管今日说两 箇,明日又说两 箇,不能得了。有荐张魏公者,高宗云:「朕寧亡国 ,不用张浚!」
问:「秦相既死,如何又却不更张,復 和亲?」曰:「自是高宗不肯。当渠死后,乃用沈该万俟魏道弼,又有一人。此数 人皆是当时说和亲者。中外既知上意。未几 ,又下詔云:『和议出於朕意,故相秦檜只是赞成。今檜既死,闻中外颇多异论,不可不戒约。』甚沮人心。当初有一二件事,皆不是。如檜家既保全,而专 治其党。士大夫遭檜贬窜者,敘 復 甚缓。渠死得甚好,若更在,甚可畏。当时已欲杀赵丞相之家,既加以反逆,则牵 联甚眾,见说有三十余家皆当坐,中外寒心!高宗亦甚厌恶 之,但无如之何。」问:「所以至於如此者,何故?」曰:「伊川云:『人主致危亡之道非一,而逸欲为 甚。』渠当初一面安排,作太平调度,以奉高宗,阴夺其权 ,又挟 虏势 以为 重。」可学。
秦老既死,中外望治。在上人不主张,却用一等人物。当时理会 秦氏诸公,又宣諭止了。当时如张子韶范仲达之流,人已畏之。但前辈亦多已死。上借问魏可。却是后来 因逆亮起,方少惊惧 ,用人才。籍溪轮对 ,乞用张魏公刘 信叔王龟龄查元章,又一人继之。时有文集,谓之四贤集。可学。
好底气 数 ,常守那不好底气 数 不过。且如秦檜在相位十一二年,被他手杀 了几 箇人,又杀 了许多人,皆是他那不好底气 数 到长了。
秦老是上大夫之小人,曹泳是市井之小人。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