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 卷四百四十三
起讫时间 起哲宗元祐五年六月乙未尽是月庚申
卷 名 续资治通鑑长编卷四百四十三 帝 号 宋哲宗
年 号 元祐五年(庚午,1090)
全 文 六月乙未,詔:「诸路提点刑狱司,每半年奏诸州贼\盗已获未获人数,并按籍审覆,即比折外未获数稍多者劾奏。」从刑部奏请也。
丁酉,资政殿学士、知成德军曾孝□为吏部尚书,户部侍郎刘奉世为吏部侍郎,知成都府、宝文阁直学士李之纯为户部侍郎。著作佐郎兼侍讲司马康为左司諫。(范祖禹集有状云:有女许嫁康子,乞避亲。注云:「五月二十六日。」今实录乃以六月四日书康除司諫,当考。政目亦在四日,恐此集或误耳。)知洪州、天章阁待制黄履知苏州,司农少卿何宗旦知洪州。
詔:「祕书省见校对黄本书籍可添一员【一】,以明州定海县主簿秦观充。」校对黄本始此。
辛丑,太皇太后宣諭宰臣吕大防等曰:「皇帝春秋渐长,將来纳后仪式,曾令入內侍省检寻天圣二年纳郭皇后、景祐元年纳光献皇后行礼次第。各为年深並无稽据,兼其时则是降制进册,不曾御殿,礼甚简略。有司故事必有存者,可以讲寻。」大防等奏乞退而討论。 詔簄决在京并开封府界系囚,杂犯死罪以下递降一等,杖以下释之。 礼部侍郎陆佃权礼部尚书,兵部侍郎赵彦若权兵部尚书。(十六日,郑雍论陆佃。)检校太保、知溪峒顺州兼都巡检使田忠俊为检校太傅。
侍御史孙升、殿中侍御史贾易言:(六月八日,同贾易奏,此据编类章疏。)「臣近论列翰林承旨邓温伯朋邪罔上之跡,其甚者,於麻制中独推蔡確有定议之功,以汉之周勃可属大事、诛诸吕、立孝文为蔡確之比,负国欺天,莫大於此。恭惟太皇太后保祐之功,格於天地,皇帝陛下仁孝之德,通於神明。先帝以万世不易之理而与子,太皇太后以大公至正之道而立孙,天人同心,上下一意,当时岂有危疑之事如汉之诸吕,赖蔡確而后定哉?大事之属若归蔡確,则危疑之罪將使谁当?邓温伯朋邪不忠,止知文奸言以阴附蔡確,不顾传制命以欺惑后世。臣窃观自古邪正之不分,是非之不定,此祸患之所由生也。今蔡確既贪窃定策之功,披襟以当制命,自谓足以比方於周勃,为当今社稷之臣,故敢发於怨望訕谤之词,以动天下。而二圣□容,贷確诛夷之罪,流窜远方,天下莫不以为是。邓温伯所为制命,乃朋邪罔上,以欺后世之言,天下莫不以为非,而温伯有负国欺天下之罪,中外共知,未加显戮。今朝廷一旦召温伯还其旧职,豫闻密命,台諫论列,莫定是非。如此,则向之为是者未必是,而为非者未必非也。是非不明,异时奸臣得以藉口,將有以危疑而被祸者矣。陛下不可不为天下万世虑,而定是非于今日也。臣非不知苟容缄默,可以持禄,闔门待罪,可以取名,臣所以迟迟於兹,冒犯天威,罄竭愚直,至于再三者,窃慕古人事君之大节,不顾一介洁身之小义,万一开悟明主,照见奸邪,则朝廷清明,万世无患。惟愿陛下定是非於今日,绝祸患於异时,则臣虽流窜诛殛,死无所恨。谨节录前汉书周勃传在前,伏望圣慈少垂省览,天下幸甚!」贴黄:「臣今来只乞朝廷定邓温伯所为制命独称蔡確有定议之功,比方周勃诛诸吕、立孝文,当时有无如此危疑之事?温伯称述蔡確,果是与非,以绝將来祸患,使异时奸臣无以藉口,然后臣甘从窜黜,庶几不负陛下擢任之意。臣近日访闻文彦博临行之日,曾遍於三省执政官处咨白云:『邓温伯乃是彦博说与中书侍郎后进擬,今日既是人言如此,不如罢之。』审如所闻,非出二圣本意明矣。」
又言:「臣前日曾再具状奏论邓温伯朋奸罔上,褒臣贬主,署在制词,乞检会臣所奏札子付外,早定是非。状內黄贴子所言风闻事,非论文彦博等以为私,以明非出二圣之本意也。且举所知,用所举,乃大臣之职;而知人,尧、舜之所难也。审如所闻,则文彦博止於知人之不明,而傅尧俞止於用人之不察,二者非有意於为私也。臣既得之风闻,遂以为言者,欲明此非出二圣之意而已。伏望圣慈审察愚臣区区之意,不胜幸甚!」(三月十六日、五月二十九日、六月八日、七月二十四日可考,月日皆从编类章疏。贴黄载文彦博云云,八月二十二日可考。) 殿中侍御史贾易言:「臣昨在諫垣,尝论吕陶奸罔,因及苏辙朋邪害正之跡。今辙除御史中丞,臣为属官,理合避嫌。」詔易为度支员外郎,度支员外郎田子谅为殿中侍御史。子谅自言与刘挚亲嫌,后四日,詔子谅为度支员外郎如故,易为礼部员外郎,上官均为殿中侍御史。(贾易二十八日又改司业。田子谅与刘挚亲嫌,据政目。实录但称执政吕公著掌记:田子谅,吕晋伯、王彦霖、孙和甫极称之北人,又朱书已除转运\判官。子谅、易、均改命,乃乙巳十二日,今并书。刘挚云云,附七月八日贾易为淮宪时。)
侍御史孙升言:「臣伏见殿中侍御史贾易除度支员外郎。贾易公忠亮直,正色敢言,向为司諫日,以直言被责,名闻天下。昨自礼部员外郎除殿中侍御史,如辨明韩琦之功,击弹时忱辈不法,权强切齿,号为称职,中外所服,此陛下所知也。贾易孤立一身,朝无党援,既为权强所恶,幸其有请,即欲排斥。贾易近与梁燾、刘安世、朱光庭等论列邓温伯奸邪,未定是非,而梁燾除权户部尚书,乃在御史中丞之上;刘安世、朱光庭自諫议大夫除给事中、中书舍人,乃在左、右諫议大夫之上。贾易何负朝廷,乃独下迁为诸司员外郎?若以为言事失职,则窜之可也,诛之可也。义士可杀而不可辱,贾易何罪,乃独下迁而辱之乎?公议莫不惜直言之臣去,而叹宰执高下其手也。自非陛下主张,则孤忠之臣何以自立?臣窃恐自此直亮之臣,不復为陛下尽力矣。伏望圣慈详察,出自睿断,特赐指挥,中外幸甚!」(二十八日,易改司业。)
殿中侍御史上官均言: 臣窃闻春秋传曰:「德以柔中国,刑以威四夷。」是知先王之治天下,其待中国与四夷,其道固异。何则?夷狄天性桀驁,恃远负险,中国弱则先叛,强则后服,专以恩养则倔强难制,其势使然也。臣窃观自陛下临御以来,惩前日边臣拓地邀赏之弊,而大臣采宋璟不赏边功之说,务以息兵养民为事,德意可谓至渥矣。然自朝廷纳西夏贡使,齎册报幣,復与岁赐,恩礼不为不厚,而戎人骄恣,傲然无怀柔服之意,遣使请地,邀求无已。乃知非恩之不至,待之不重,其弊在於姑息之太过耳。
臣闻威过则怨,恩过则骄,怨则怀必死之心,骄则有无厌之求。昔先王之御夷狄,知威之不可独立,故假惠以济威,知惠之不可独行,故须威以行惠,然后夷狄且怀且畏,无怨望轻侮之心。今戎人之情,骄傲已见,大臣务以息兵省事为意,前日遽弃沿边四寨,以塞其请。然而戎心无厌,邀请益甚,不知大臣为陛下计,將与之乎,將拒之乎?与之,则地日蹙而威日削,適足以增其骄凌之气,终不使之屈慑柔服,以听命令。汉晁错明於边事,尝曰:『来而不能困,使得气去,后未易服也。』又况遗以土地,以骄其气乎? 臣闻兵以诛骄暴,骄暴去则无所用兵;政以治事,事息则无所用政。骄暴未去而遽寢兵,事未治而欲事无,是为畏事苟安之计,其极必至於用兵多事,劳弊內外而后已。昔汉因循以成七国之祸,唐厌兵以成藩镇之强,此前事已然之验也。戎夷之情,臣虽不能知,边陲之事,臣虽未尝习,然士大夫自塞徼守官罢归京师者,访闻非一,皆如臣言;又以古验今,戎夷之情,宜不相远,故臣敢为陛下反覆陈之。臣愿陛下詔敕大臣,虚怀访问塞上罢官与知边事之臣,参伍稽考,当得其实,则羌人万里之情,可以坐见矣。
臣闻练兵、选將、积粟,三者御边之急务;厚赏、重禄,劝士之要术。元祐初,朝廷尝敕边郡为五年之蓄,不知今日之积,其数几何?不可以不豫计也。夫犯强敌,冒白刃,士卒不顾死者,利厚赏也。前日薄首级之赏,务以息邀功之士,而不知非厚赏不足以使觽,此不可以不讲也。伏望陛下詔諭大臣,简略细务,留意安边大计,却羌戎无厌之求,讲练兵、选將、积粟、厚赏之术,遣知边事可信之臣,按察塞徼,以详守御得失之实、储蓄卒伍之数,明戒边吏以朝廷之意,羌戎柔服则治兵积谷以备之,桀傲侵軼则邀击前后以挫之,退不得畏缩,以骄其气,进不得穷兵,以费吾财,张大天威,赫然示不可侵犯之意,则士气日奋,戎心日消,四夷无侵陵之患,中国有泰山之安矣。夫先患而谋\则有余,后事而计则无及,此天下大计,惟陛下留神,早加详择。贴黄:「臣窃闻西夏见今所爭兰州塞地,皆控扼戎马要路,若苟欲目前无事,全不计较,轻以付【二】,中外之议,深恐戎人擣虚长驱,熙河数郡孤立难守,为害非细。臣窃意大臣之计,务欲安静无事,故曲从其意,若异时戎心无厌,继欲请熙河故地,不知何词以拒之?臣访问沿边得替官员,皆以为戎狄之情,骄则愈横,今以旁塞要地付与,徒自去其藩捍,长戎人强悍之势,如傅虎以翼,借寇以兵,不惟无益,適足为患。为今之计,不如治兵、积谷、选將、厚赏,画地而守,勿与尺寸,使戎人晓然知朝廷之意、中国之强,不敢轻犯。愿陛下询访执政大臣:今以塞地与之,不知果能使西夏怀惠,无异日之患否?若不可必,则是徒失险沮威,为久远之累。如夏人以故地疆界为言,则边將盍答以灵州亦朝廷故土,夏若还灵州,中国亦当偿以故土。如此,亦足以折其无厌之请。兹边陲安危之计,尤在博访审虑,庶无后悔。」
贴黄:「臣愚所言,非欲兴兵生事,盖西戎骄倨,请求无厌,若不讲飭边备,折其贪冒之意,其势必至侵犯塞郡,劳师费财,困弊中国。伏乞陛下詔諭大臣,早为之计,以消未然之患。」
又言: 臣窃闻朝廷欲捐边郡地界,割与西夏,不知然否。果然,则戎心日骄,边地日蹙,士气日沮,边陲之患从此起矣。 臣以谓夷狄天性桀驁,不顾信义,先王之御四夷,如制悍马,如畜骄子。悍马失衔轡\,则必踶啮而为患,骄子专用恩,则必陵上而犯义,此势理之必然者也。汉文帝尝与匈奴和亲,而数犯关塞,唐德宗尝为平凉之盟,而將士陷没,此已然之验也。前日朝廷轻信边臣之计,捐弃四寨,论者深以为恨,今又捐割边地,以增西夏之气,臣恐自此边境日蹙,戎马日深。边境蹙,则斥堠逼近,无以为仓卒之备;戎马深,则敌將厌境,而有难守之忧。不独如是,朝廷自开拓边地,不啻十年,属户、弓箭手耕耨其中,以为生者不知几千万人。其材力勇劲,便习弓马,自卫其家,人人有必死之志,而边陲赖以为藩捍,手足之用,诚\非小补。往者捐弃四寨,旁寨之民流离失业,未知所处;今復捐边地,以资西夏,则並边属户及弓箭手庐舍田业悉皆委弃,无以自养,则为属户者或反附西夏,为弓箭手者必散居內地,是自去其手足而撤其藩捍,何异借寇兵而资盗粮?西戎得志,將日有窥伺中国之志,朝廷且有昃食之忧矣。机事一失,虽悔无及,不可以不深思而熟计也。昔汉永初中,羌人反乱,残破并、凉,大將军邓騭以军役方费,事不相赡,愿弃凉州。虞詡以为:「先帝开拓土宇,劬劳而后定,今惮小费,举而弃之。凉州既弃,即以三辅为塞,则园陵单外。今羌人所以不敢入据三辅,为心腹之害者,以凉州在后故也。议者喻以补衣犹有所全,詡恐其疽食侵淫而无限极。」卒从詡议。观今日捐弃边地,颇类於此。
臣昨於今月二日,具奏指陈边事;十二日【三】,復於延和殿奏对,言夷狄不知恩义,中国不可示弱,边地不可轻弃。亲奉圣语,以为夷狄无厌,兹见陛下睿知天纵,洞照远人情状。今乃闻有旨捐弃边地,与前日圣詔意指不同,窃恐议者进说,上惑天听。臣窃料议者不过言治天下以安静为本,及言夏已讲和,因所欲而与之,可以息兵弭患,若拒其请,將生事而起衅;又不过以陛下方垂帘听政,非用武之时,边陲將帅,无足以当閫外之计而属大事者。臣以为此皆一偏之说、私忧过计,苟目前之安,而不知异日之患也。窃观夏人请地不已,而继以遣使贡贺,实利赐予,因伺朝廷旨意,非有畏服中国之心。今若信其虚辞,割地弃寨,求满其犬狼之欲,以幸安静,此与汉、唐恃区区之盟好,无以异也。臣愚以为守边之策,既不可以生事,又不可以畏事。生事则贾夷狄之愤怨,畏事则启敌人之骄心。今畏事而弃地,则西夏必有轻中国之意,又將有无厌之求。舐糠及米,攘肌至骨,其势必至於遂请熙河、兰城故地,又將復与之耶?陛下於是时,必至赫然震怒,翦伐攘斥而后已,所谓可以息民弭患之说,臣未之信也。陛下至公御下,信赏必罚,小大之臣,孰敢不用命?不幸而夷狄背恩负义,侵犯边鄙,以为非用武之时,將闭关逊请,不与之校耶?如是,则四夷观望,蚁聚蜂起,当是之时,不知何以为计歟?臣闻高祖佐命,出自亡秦;光武得士,亦资暴莽。世非乏才,用与不用耳。今天下黎献,悉为帝臣,文武知略,宜无不具,特患选择之未至耳。若以为將帅乏才,窃疑不然。臣所谓议者之说出於私忧过计,良为此也。
自古御戎之策,搢绅之儒则守和亲,介冑之士则言征伐,盖性有勇怯,滯其所见,非通方之论也。夫不欲割地示弱之说,若出於边陲武弁之士,则疑其有邀功生事,快愤骋勇之意,固未可信;今西方士人及在廷之臣,皆以为中国不可示弱,夷狄不可骄纵,远近一辞,异意者鲜。书曰:「三人占,则从二人之言。」传曰:「善钧从觽。」臣愿詔执政大臣,考觽多之论,以决大计,无苟目前之安,以启异日之患,天下幸甚!贴黄:「臣窃闻前日捐弃四寨,蹙地辱国,西方士人莫不归罪赵焑,皆以为焑久在边陲,苟一时无事,不为朝廷远虑,意欲脱身归朝,冀望入为执政。愿陛下询访大臣,反復审计,无惑焑区区之私说。兼旁边寨地,自係先朝开拓兴创,夏人若固邀请,但当令边帅答以有司循守旧疆,不敢上闻朝廷。如此,自足以折夏人之请。臣又闻夏见今权臣用事,国人离贰,此正朝廷立威镇服四夷之时,不可示弱,长戎人之骄气,以启侵侮。传曰:『一日纵敌,数世之患。』此朝廷之大计,臣所以博采觽论,竭区区之愚,以裨万一,伏望留神详择。臣窃料西夏所以固请塞地堡寨者,必係要利非闲慢无用之地。既得所欲,则意在渐逼城垒,隔绝应援,即图熙河数郡。若悉付与,正是墮其术內。先帝艰难用兵,以拓边境,陛下继守,不宜弃之於容易,以启后患。一弃不可復得,悔恨无及。朝廷未欲遽绝其请,即係委边臣相度为辞,以少缓其意,俟年岁闲,將帅精悍,边备肃整,即明画封疆,示以不与之意。伏望详酌施行。」(或移此疏六月末苏辙论叶康直后、范百禄论赵纯息前【四】。均传云:「再为殿中侍御史。西戎自永乐之战,怙胜气骄,欲得故地。当时大臣姑息,遂用赵焑计,弃四寨,至是,又请兰州寨地。均言:『先王之御夷狄,知威不可独立,故假惠以济威,知惠不可独行,故须威以行惠,然后夷狄且怀且畏,无怨望轻侮之心。今西夏所爭兰州寨地,皆控扼要路,若轻以与之,恐戎人擣虚,熙河数郡孤立难守。若继请熙河故地,將何词以拒之?是傅虎以翼,借寇以兵,不惟无益,祇足为患。不如治兵、积谷,画地而守,使戎人晓然知朝廷之意。』章三上,迄不从,遂弃边地。其后果犯塞,劳师费财,兵连西鄙,皆如均虑。」盖因均家传也。按:四年六月八日,夏国遣使入贡;九日,密院言干顺表乞兰州塞门,时朝廷已不许;今年五月十二日,夏人请废兰州胜如等堡,均议当缘此而发。所称「兰州寨地」,盖作家传者不详耳。均等二疏具在,今全录之。疏云西人皆罪赵焑,当考。均家传盖均子著作佐郎愔所编次,要不足据也。苏辙十二月十四日劾均云:「臣昨论熙河帅臣妄占二堡,以兴边患,宜加责降。均知大臣之说,即上言边事当听边臣,不当以臣而罢。」或移此疏附此。六月末苏辙奏后、范百禄【五】奏前更详之。)
甲辰,户部言:「应殿侍差出管当事毕并替罢,已承发遣,而有违程不赴本班公参者,其所破请受勿给。」从之。
礼部、太常寺言:「奉詔议皇地祇祠典,缘郊祀之礼,国之大典,乞与尚书、侍郎、两省及侍从官以上同议。」从之。(五月十八日,许將云云;七年三月十八日,礼部云云。) 乙巳,詔:「大长公主、长公主女出適,其女夫授官未曾修立条贯。自今白身人武臣与左班殿直,已有官人与转两官,文臣授假承事郎。」(御集六月十二日。)
丁未,户部言:「太皇太后宅管当,三班差使程文静乞磨勘,拘条不许。按慈圣光献太后宅掌牋奏梁惟清磨勘在今条之前。」太皇太后宣諭:「梁惟清係神宗皇帝为慈圣光献宅管当,许特磨勘。今来难以攀援,其程文静令吏部依条施行。」
是日,(六月十四日。)户部尚书梁燾、给事中朱光庭始受命。(初除在五月二十六日。)
先是,苏颂既除左丞,(三月七日。)翰林学士闕,三省议所补,傅尧俞引邓温伯,刘挚曰:「尝除吏部,以言而罢,事甚近。」尧俞曰:「向者迁也,今旧物尔。」觽皆曰:「然。」乃擬上,太皇太后曰:「温伯兼是延安府牋记旧臣,乃隨龙人也。」命既下,王巖叟封还,以温伯奸邪,前草蔡確官制,略曰「独嘉定策之功」,首相王珪制则曰「与定策」而已,此確党也。太皇太后諭曰:「谓温伯確党,非也。昔论相州狱事,与確大异。今且可罢承旨,以龙图阁学士为侍读。」(四月二十。)而巖叟復封还之,燾、光庭及刘安世等皆继论列,谓:「温伯柔佞,虽未能为大恶,败乱政事,然素不与正人为党,而阴邪小人附之者不一,近遂举陆佃自代,此又见其志,渐恐引类不已,消长之势必自此始。」已而太皇太后諭曰:(四月四日。)「言者必疑温伯別有进用,所以如此爭论。然止是见得眼前事,向后亦未可知,安能今日扼温伯进也?昨害民之事,更改不少,知他久后如何?每思及此,令人不可堪,然台諫之言不可不行。」遂以温伯知南京。(温伯知南京,已附四月二日,其实乃四月四日也。)刘挚进曰:「若不忘温伯异时是可任使,即諭曰:『与记,当待別除差遣。』」既退,坐殿庐,將书圣旨,许將、傅尧俞揣上所諭之意,乃曰:「此须再稟。」归,步于廊,吕大防密语挚曰:「所諭如此,奈何!」挚曰:「昨政事更改,皆合人情,无可论。但失意之人无害于政者,合进则与进之可也。」后二日,(六日。)大防与將及尧俞先集漏舍,挚与韩忠彦后至,將趋朝,大防立语挚曰:「適漏舍议温伯当伸初命。」(温伯用三月十四日初命復为承旨,乃四月六日。)进白太皇太后曰:「此除本出於执政进擬,若见得允当,固合如此执持。」又曰:「言事官当并与稍迁。」而燾等论温伯不已,故皆移官。(安世累奏,见四月六日,余未见。五月廿六日,燾、安世、光庭皆迁。)然燾等闔门不敢出者久之,太皇太后寻諭大防等曰:「燾等何久不受命?然亦思虑来必有所难,今须少加恩礼。」大防曰:「未审如何加恩礼?」諭曰:「欲遣人押令受命供职。」觽皆赞之,于是遣內东门使臣押燾、光庭赴閤门受命,初至幕次,又遣御药院陈衍面諭二人,遂命入谢。而刘安世以病告未出,亦遣使就其家諭以此意,仍赐之食,安世讫不受命。(八月十八日,奉祠。此据刘挚行年后记增入。苏辙言朝廷兼用邪正,其议论盖自此始,不可不详记也。)
乙酉,中书舍人郑雍言:「新除礼部侍郎陆佃权礼部尚书。按:佃附会穿凿,苟容偷合,其始进已为清议不容。伏望更择贤才,处之高位。」詔佃候实录书成日,別取旨。佃乞补外,乃以佃为龙图阁待制、知潁州。(佃出知潁州,在二十八日,今并书。苏辙言「舍人二人相次封还佃命」,此但著郑雍,不知更一人为何,当考。)
御史中丞苏辙言:「臣闻宰相之任,所以镇抚中外,安静朝廷,使百官皆得任职,赏罚各当其实,人主垂拱无为,以享承平之福,此真宰相职也。臣窃见近者执政进擬邓温伯为翰林学士承旨,除命一下,而中书舍人不肯撰词,给事中封还詔书,御史全台、两省諫议皆力言其不可,议论汹汹,经月不定。而执政之意確然不回,温伯既仍旧就职,而言者并获美迁,质之公议,皆不晓其故。若谓执政是邪,则给、舍、台、諫并係所选,岂其皆非?若以论者诚\非邪,则不加黜责,并获优宠,进退无据。是以公议皆谓朝廷自知其非,但重於改作而已。今者谤议未息,又復进擬礼部侍郎陆佃、兵部侍郎赵彦若权本部尚书,舍人二人復相次封还陆佃之命。臣窃惟此二事本非朝廷急切之务,势须必行者也。上既不出于人主,下又不起于有司,皆由执政出意用人,致此纷爭。內则皇帝陛下、太皇太后陛下厌於烦言,焦劳弥月,下则侍从要司失其旧职,纲纪废坏,至於赏罚顛倒,顷所未闻。臣不知为政如此,得为镇抚中外,安静朝廷者乎?顷者谓六曹侍郎闕人,朝廷始擢用诸卿、监为权侍郎,盖以不权侍郎,则本曹公事闕官发遣。如礼、兵诸部,事至简少,虽无侍郎,但责郎官,亦自可了。况侍郎既具,而復权尚书,此何说也?若谓侍郎久次,当迁尚书,臣不知尚书久次,当遂迁执政乎?此则为人择官,而非为官择人之意也。臣待罪执法,窃虑圣意未经究察,但见执政歷詆有司,而自伸其意,使髃臣无由自明,今后更有如此等事,无敢守法为陛下明白是非者,是以区区献言,不觉烦□,罪当万死。」 庚戌,宣政使、荣州团练使(案:原本作「围諫使。」考宋史职官志无此官名,当是团练之误,今改正。)內侍副都知刘有方为宣庆使。
辛亥,户部言:「合住支请给所在官司取索券歷,限五日批抹,缴申转运\使;即在京所给并请他路物者,申户部;有分移者仍报见请,准此缴申。以上违者杖一百。并给公据。若差出歷不隨身者,速报合属官司。」从之。
癸丑,大理寺言,诸军因差发过闕,如有理诉者,不得过十日。从之。(新无。)
乙卯,直龙图阁刘忱为卫尉卿,卫尉少卿韩宗师为太仆少卿,太仆少卿陈纮知陕州,监察御史杨康国为殿中侍御史,祕阁校理张舜民为金部员外郎。舜民先除殿中侍御史,以辞免,故有是命。(五月二十二日,舜民、康国皆初除。)正字张耒为著作佐郎。(五年十二月四日,加集校;六年六月八日,为祕丞;六年十一月十六日,以祕丞、集校为史討。)
詔御史中丞苏辙、侍御史孙升同举监察御史二员以闻。
御史中丞苏辙言:
臣窃观元祐以来,朝廷改更弊事,屏逐髃枉,上有忠厚之政,下无聚敛之怨,天下虽未大治,而经今五年,中外帖然,莫以为非者。惟奸邪失职居外,日夜窥伺便利,规求復进,不免百端游说,动摇贵近,臣愚窃深忧之。若陛下不察其实,大臣惑其邪说,杂进於朝,以示广大无所不容之意,则冰炭同处,必致交爭,薰蕕共器,久当遗臭,朝廷之患,自此始矣。
昔圣人作易,內阳外阴,內君子外小人,则谓之泰;內阴外阳,內小人外君子,则谓之否。盖小人不可使在朝廷,自古而然矣,但当置之於外,每加安存,使无失其所,不致愤恨无聊,谋\害君子,则泰卦之本意也。昔东晋桓温之乱,诸桓亲党,布满中外。及温死,谢安代之为政,以三桓分蒞三州,彼此无怨,江左遂安,故晋史称安有经远无竞之美。然臣窃谓谢安之於桓氏,亦用之於外而已,未尝引之於內,与之共政也。向使安引桓氏而寘诸朝,人怀异心,各欲自行其志,则谢安將不能保其身,而况安朝廷乎? 顷者一二大臣专务含养小人,为自便之计,既小人內有所主,故蔡確、邢恕之流敢出妄言,以欺愚惑觽。及確、恕被罪,有司惩前之失,凡在外臣僚,例蒙摧沮。卢秉、何正臣皆身为待制,而明堂荐子,止得选人;蒲宗孟、曾布所犯,明有典法,而降官褫职,惟恐不甚。明立痕跡,以示异同,为朝廷敛怨,此二者皆过矣。故臣以为小人虽决不可任以腹心,至於牧守四方,奔走庶事,各隨所长,无所偏废,宠禄恩赐,常使彼此如一,无跡可指,此朝廷之至计也。
近者朝廷用邓温伯为翰林承旨,而台諫杂然进言,指为邪党,以谓小人必由此汇进。臣尝论温伯之为人,麤有文艺,无他大恶,但性本柔弱,委曲从人,方王珪、蔡確用事,则颐指如意,及司马光、吕公著当国,亦脂韦其闲。若以其左右附丽,无所损益,遇流便转,缓急不可保信,诚\不为过也;若谓其怀挟奸诈,能首为乱阶则甚矣。盖台諫之言温伯则过,至为朝廷远虑则未为过也。
故臣愿陛下谨守元祐之初政,久而弥坚,择用左右之近臣,无杂邪正。至于在外臣子,一以恩意待之【六】,使嫌隙无自而生,爱戴以忘其死,则垂拱无为,安意为善,愈久而愈无患矣。臣不胜区区,博采公议而效之左右。伏乞宣諭大臣,共崇斯义,勿谓不预改更之政,輒怀异同之心,如此而后朝廷安矣。(苏辙遗老传云:自元祐初革新庶政,至是五年矣,一时人心已定,惟元丰旧党分布中外,多起邪说,以摇惑在位。吕惟中与中书侍郎刘莘老二人尤畏之,皆持两端为自全计,遂建言欲引用其党,以平旧怨,谓之「调停」。宣仁后疑不决,辙于延和面论其非,退復以札子论之。)时宰相吕大防、中书侍郎刘挚建言,欲引用元丰党人,以平旧怨,谓之「调停」。太皇太后颇惑之,故辙言此。退后,上疏曰:
臣今月二十二日延和殿进呈札子,论君子小人不可並处朝廷,因復口陈其详,以□天听。窃观圣意类不以臣言为非者,然天威咫尺,言词迫遽,有所不尽。退伏思念,若使邪正並进,皆得与闻国事,此治乱之几,朝廷所以安危者也。臣误蒙圣恩,典司邦宪,臣而不言,谁当救其失者?
谨復稽之古今,考之圣贤之格言,莫不谓亲近君子,斥远小人,则人主尊荣,国家安乐;疏外君子,进任小人,则人主忧辱,国家危殆。此理之必然,而非一人之私言也。故孔子论为邦,则曰「放郑声,远佞人」,子夏论舜之德,则曰「举皋陶,则不仁者远」;论汤之德,则曰「举伊尹,则不仁者远」;诸葛亮戒其君,则曰「亲贤臣,远小人,此前汉所以兴隆也;亲小人,远贤臣,此后汉所以倾颓也。」凡典册所载,如此之类,不可胜纪。至于周易所论,尤为详密,皆以君子在內,小人在外,为天地之常理;小人在內,君子在外,为阴阳之逆节。故一阳在下,其卦为復,二阳在下,其卦为临,阳虽未盛,而居中得地,圣人知其有可进之道;一阴在下,其卦为姤,二阴在下,其卦为遯,阴虽未壮,而圣人知其有可畏之渐。若夫居天地之正,得阴阳之和者,惟泰而已。泰之为象【七】,三阳在內,三阴在外【八】,君子既得其位,可以有为,小人奠居于外,安而无怨,故圣人名之曰泰。泰之言安也,言惟此可以久安也。方泰之时,若君子能保其位,外安小人,使无失其所,天下之安,未有艾也。惟恐君子得位,因势陵暴小人,使之在外而不安,则势將必至反覆。故泰之九三则曰:「无平不陂,无往不復。」窃惟圣人之戒,深切详尽,所以诲人者至矣,独未闻以小人在外,忧其不悦,而引之於內,以自遗患者也。 故臣前所上札子,亦以谓小人虽决不可任以腹心,至於牧守四方,奔走庶务,各隨所长,无所偏废,宠禄恩赐,彼此如一,无跡可指,如此而已。若遂引而寘之於內,是犹畏盗贼\之欲得财,而导之於寢室,知虎豹之欲食肉,而开之以坰牧,天下无此理也。且君子小人,势同冰炭,同处必爭。一爭之后,小人必胜,君子必败。何者?小人贪利忍耻,击之难去;君子洁身重义,知道之不行,必先引退。故古语曰:「一薰一蕕,十年尚犹有臭。」盖谓此矣。
昔先皇帝以聪明圣智之资【九】,疾颓靡之俗,將以纲纪四方,追跡三代,今观其设意,本非汉、唐之君所能髣髟□弗也。而一时臣佐,不能將顺圣德,造作诸法,率皆民所不悦。及二圣临御,因民所愿,取而更之,上下忻慰。当此之际,先朝用事之臣,皆布列於朝,自知上逆天意,下失民心,傍偟踧躇,若无所措,朝廷虽不斥逐,其势亦自不能復留矣。尚赖二圣慈仁,不加谴责,而宥之於外,盖已厚矣。今者政令已孚,事势大定,而议者惑於浮说,乃欲招而纳之,与之共事,欲以调停其党。臣谓此人若返,岂肯徒然而已哉?必將戕害正人,渐復旧事,以快私忿。人臣被祸,盖不足言,而臣所惜者,祖宗朝廷也。盖自熙寧以来,小人执柄二十年矣。建立党与,布满中外,一旦失势,希覬者多,创造语言,动摇贵近,胁之以祸,诱之以利,何所不至?臣虽不闻其言,而燍可料矣。闻者若又不加审察,遽以为然,岂不过甚矣哉?
臣闻管仲治齐,夺伯氏駢邑三百,饭疏食,没齿无怨言;诸葛亮治蜀,废廖立、李严为民,徙之边远,久而不召,及亮死,二人皆垂泣思亮。夫駢、立、严三人者,皆齐、蜀之贵臣也。管、葛之所以能戮其贵臣,而使之无怨者,非有他也,赏罚必公,举措必当,国人皆知其所与之非私,而所夺之非怨,故虽仇讎,莫不归心耳。今臣窃观朝廷用舍施设之闲,其不合人心者,尚不为少。彼既中怀不悦,则其不服固宜。今乃直欲招而纳之,以平其隙,臣未见其可也。诗曰:「无竞维人,四方其训之。」陛下诚\以异同反覆为忧,惟当久任才性忠良、识虑明审之士,但得四五人常在要地,虽未及皋陶、伊尹,而不仁之人知自远矣。故臣愿陛下断自圣心,不为流言所惑,毋使小人一进,后有噬脐之悔,则天下幸甚,天下幸甚!臣待罪执法,若见用人之失,理无不言,言之不从,理不徒止,如此则异同之跡益復著明,不若陛下早发英断,使彼此泯然无跡可见之为善也。臣受恩深重,輒敢先事献言,罪合万死。疏奏,太皇太后命宰执於帘前读之,乃宣諭曰:「苏辙疑吾君臣遂兼用邪正,其言极中理。」宰执从而和之,自此兼用邪正之说始衰。(此据辙遗老传自敘。)
辙復上疏曰:(「德音一发,觽心涣然」,谓「苏辙疑吾君臣兼用邪正」也。此疏依辙自敘附前疏末。)
臣闻圣人之德,莫如至诚\,至诚\之功,存於不息。有能推至诚\之心,而加以不息之久,则天地可动,金石可移,况於斯人,谁则不伏?臣伏见太皇太后陛下、皇帝陛下隨时弛张,改革弊事,因民所恶,屏去小人,天下本无异心,髃党自作浮议。近者德音一发,觽心涣然,正直有依,人知所向。惟二圣勿移此意,则天下谁敢不然?卫多君子【一○】,而乱不生,汉用汲黯,而叛者寢。苟存至诚\不息之志,自是太平可久之功,此实社稷之福,天下之幸也。然臣以谓昔所柄任,其徒实蕃,布列中外,岂免窥伺?若朝廷施设必当,则此辈覬望自消。昔田蚡为相,所为贪鄙,则竇婴、灌夫睥睨宫禁,侥倖有功;诸葛亮治蜀,行法廉平,则廖立、李严虽流徙边郡,终身无怨。此则保国寧人之要术,自古圣贤之所共由者也。 臣窃见今天下虽未大治,而祖宗纲纪具在,州郡民物麤安,若朝廷大臣正己平心,无生事邀功之意,因弊修法,为安民靖国之术,则人心自定,虽有异党,谁不归心?向者异同反覆之忧【一一】,盖亦不足虑矣。但患朝廷举事,类不审详。曩者黄河北流,正得水性,而水官穿凿,欲导之使东,移下就高,汩五行之理。及陛下再遣官吏按视,知不可为,犹或固执不从,经今累岁,回河虽罢,减水尚存,遂使河朔生灵,财力俱困。今者西夏、青唐外皆臣顺,朝廷招徠之厚,惟恐失之,而熙河將吏,创筑二堡,以侵其膏腴;议纳醇忠,以夺其节鉞,功未可覬,爭已先形。朝廷虽知其非,终不明白处置,若遂养成边隙,关陕岂復安居?此二事则臣所谓宜正己平心,无生事邀功之意者也。
昔嘉祐以前,乡差衙前,民闲常有破产之患。熙寧以后,出卖坊场,以雇衙前,民闲不復知有衙前之苦。及元祐之初,务於復旧,一例復差,官收坊场之钱,民出衙前之费,四方惊骇,觽议沸腾。寻知其不可,旋又復雇法,有所未尽,但当隨时修完,而去年之秋,復行差法,虽存雇法,先许得差。州县官吏利在起动人户,以差役为便,差法一行,即时差足,雇法虽存,谁復肯行?臣顷奉使契丹,道出河北,官吏皆为臣言:「岂朝廷欲將卖坊场钱別作支费耶?不然,何故惜此钱而不用,殫民力以供官?」此声四驰,为损非细。又熙寧雇役之法,三等人户並出役钱,上户以家业高强,出钱无艺,下户昔不充役,亦遣出钱,故此二等人户,不免咨怨。至于中等,昔既已自差役,今又出钱不多,雇法之行,最为其便。及元祐罢行雇法,上下二等,欣跃可知,惟是中等则反为害。臣且借畿內为比,则其余可知矣。畿县中等之家,大率岁出役钱三贯,若经十年,为钱三十贯。而已今差役既行,诸县手力最为轻役,农民在官,日使百钱,最为轻费,然一岁之用已为三十六贯,二年役满,为费七十余贯。罢役而归,□乡得闲三年,狭乡不及一岁。以此较之,则差役五年之费,倍於雇役十年所供。赋役所出,多在中等,如此,安得民闲不以今法为害,而熙寧为利乎?然朝廷之法,官户等六色役钱,只得支雇役人不及三年处州役,而不及县役;□剩役钱,只得通融邻路、邻州,而不得通融邻县;人户愿出钱雇人充役者,只得自雇,而官不为雇。如此之类,条目不便者非一,故天下皆思雇役而厌差役,今五年矣。如此二事,则臣所谓宜因弊修法,为安民靖国之术者也。 臣以闻见浅\狭,不能尽知当今得失,然四事不去,如臣等辈犹知其非,而况於心怀异同,志在反覆,幸国之失,有以藉口者乎?臣恐如此四事,彼已默识于心,多造谤议,待时而发,以摇惑圣听矣。伏乞宣諭执政,事有失当,改之勿疑,法或未备,修之无倦。苟民心既得,则异议自消,陛下端拱以享承平,大臣逡巡以安富贵,海內蒙福,上下所同。所有衙前,差役二事,臣方根究详悉,续具闻奏。臣不胜区区,冒昧圣听,伏俟诛谴。(遗老传云:大臣怙权耻过,终莫肯改。)
丁巳,赐越国贤惠大长公主坟寺额曰「崇懿宝方」。(御集。)
戊午,正议大夫致仕贾昌衡卒。
已未,资政殿大学士、提举崇福宫韩维知潁昌府【一二】,端明殿学士、知蔡州王存为资政殿学士,宝文阁直学士、知郑州谢景温知真定府,新知潁昌府、龙图阁待制蔡京知鄆州,集贤殿修撰、知润州林希为天章阁待制,左朝奉郎、知徐州彭汝礪为集贤殿修撰。
先是,给事中范祖禹言:「臣近准中书省录黄节文:『尚书省检准元祐敕【一三】,狱暑月五日一次汤刷枷杻,其罪人以时沐浴。奉圣旨令刑部遍下诸路、开封府界,今后每岁暑月,依上条施行者。』臣检会祖宗旧制,每岁冬夏,降詔恤刑。自太宗皇帝雍熙三年以来,累圣遵行,未之有改。至熙寧三年,编修中书条例所奏委逐路提点刑狱司,每岁於四月、十月检举,牒逐州长吏讫奏。臣窃惟祖宗钦恤庶狱,特从朝廷降詔,盖当盛暑、大冬之月,使溥天之下至於海隅,狴牢囹圄之中,皆知圣主深居九重,而悯念及之,此所以为仁恩也。今令刑部遍下诸路,虽重於提刑司检举,然州县奉承宣布,及书之史册,犹未若恤刑之詔,臣窃惜之。欲乞依祖宗旧制,令学士院每岁冬夏降詔,仍自今年十月为始,以副陛下仁恤刑狱之意。」於是詔中书省每岁四月上旬检举降詔。(祖禹以六月四日上言,二十六日从其请。)
吏部言:「广南东、西路诸经略司准备差使二人,以大使臣充;准备指使三人,供奉官至借差充,委经略司奏举。如无官司可举,申吏部,依常调发定差,申枢密院。西路別差准备指使殿侍三人。其请给,当直人依本资序。並从经略司隨宜差使或权阁官处,各三年为任,满任酬奖,比类保明闻奏。內有愿就本路合入差遣者,亦听奏差。广南东、西路准备差使、指使给支赐递马驛券、递铺兵士有差。」从之。(新无。)
庚申,右政议大夫致仕陈述古卒。
注 释
【一】詔秘书省见校对黄本书籍可添一员宋会要职官一八之一○「书籍」下有「未了」二字。
【二】轻以付据下文「今以旁塞要地付与」,疑此处「付」下脱「与」字。
【三】十二日「日」原作「月」。案:上句既称「臣昨於今月二日具奏指陈边事」,则本句不得云「十二月復於延和殿奏对」,「十二月」显为「十二日」之误,故改。
【四】或移此疏六月末苏辙论叶康直后范百禄论赵纯息前「六月」原作「八月」。案:苏、范论奏不载於本书卷四四七元祐五年八月末,而备载於卷四四四元祐五年六月末,本段注文末亦称「六月末苏辙奏后、范百禄奏前更详之」,「八月」显为「六月」之误,故改。又,卷四四四范百禄乃奏论赵醇忠事,此云「赵纯息」,盖「纯」与「醇」通,「息」则疑为「忠」之误。 【五】范百禄「百」原作「伯」,据本书卷四四四元祐五年六月末条改。
【六】一以恩意待之「一」字原脱,据欒城集卷四二乞分別邪正札子补。
【七】泰之为象「象」原作「觽」,据阁本及同上书改。 【八】三阴在外四字原脱,据同上书补。
【九】昔先皇帝以聪明圣智之资「帝」字原脱,据同上书补。
【一○】卫多君子「多」原作「有」,据阁本及欒城集卷四三三论分別邪正札子改。
【一一】向者异同反覆之忧「向」原作「何」,据同上书改。 【一二】提举崇福宫韩维知潁昌府「昌」原作「州」。据阁本改。下同。
【一三】尚书省检准元祐敕「省」原作「有」,据阁本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