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文献通考》 卷一百九·王礼考四
○巡狩
唐虞天子五载一巡狩(晏子对齐景公曰:“天子诸侯曰巡狩。”《白虎通》曰:“巡者,循也;狩者,牧也。为天下循行守牧民也。道德太平,恐远近不同化,又恐幽隐有不得所者,故亲行之。行礼谨敬,重人之至也。”郑元云:“诸侯为天子守土,时一巡省之”,《书》曰“五载一巡狩。”所以必五年者,因天道时有所生,岁有所成,三岁一闰,天道小备,五岁再闰,天道大备也。)。群后四朝(孔安国曰:“各会朝於方岳之下,凡四处,故曰四朝也。尧舜同道,舜摄则然,尧又可知也。”)。岁二月,东巡狩,至於岱宗,柴(岱宗,东岳也,特谓泰山为岱宗者,以其处东北,居寅丑之,万物始终之地,阴阳交泰之所,为众山之所宗主,此其所以谓之岱宗是也),望秩於山川(张守节云:“乃望秩遥祭东方诸侯境内名山大川也者。言秩者,五岳视三公、四渎视诸侯也。”)。
肆觐东后(遂见东方之诸侯),协时月正日,同律度量衡(时,四时也。月,十二月也。日,三百六十日也。律,法制也。度,丈尺也。量,斗斛也。衡,斤两也。郑元曰:“协正四时之月数日名,备其失误。”具节气晦朔,恐诸侯有不同,故因巡狩而合正之也),修五礼(吉、凶、军、宾、嘉礼)、五玉(五等诸侯之瑞也,执之曰瑞,陈列之曰玉)、三帛、二生、一死贽(三帛,、元、黄,三孤所执也。二生,羔、雁,卿大夫所执也。一死者,雉士所贽为礼)。五月,巡狩至南岳(衡山也。)八月,巡狩至西岳(华山也)。十一月,巡狩至北岳(恒山也)。皆如岱宗之礼(《白虎通》曰:“二月、八月,昼夜分;五月、十一月,阴阳终也。”)。归,格於艺祖,用特(孔安国曰:“巡狩四岳,然后归,告至文祖庙,艺,文也。言祖则考亦著。特,谓一牛也。”)
夏后氏因之(王肃云:“天子五年一巡狩。”郑元云:“五年者,虞夏之制也。”)。 太康尸位,以逸豫,灭厥德,黎民咸贰,乃盘游无度,畋於有洛之表,十旬弗反。有穷后羿,因民弗忍,距於河,由此失国。
周制,十二年一巡狩(《大行人》云:“十月二岁,王巡狩殷国。”殷,众也,谓当方诸侯。周以木德王,岁星是木王之星,十二岁一周,以木象之。故梁崔灵恩云:“取岁星一周天道之备数。”郑元注《尚书》云:“每归用特者,明每一岳即归也。”因明四岳礼同,使其文相次,是以终巡狩之后乃始云归耳),天子将巡狩,类乎上帝,宜乎社、造乎祢(帝谓五精之帝所配祭南郊者,谓灵威仰也。类、宜、造,皆祭名也。按《曾子问》“诸侯天子,告祖祢。”此不言祖者,《白虎通》曰:“七庙皆告之,独言祢者,辞时先从祢,后至祖以上,遂行,不敢留尊者之命故也。”)。职方氏先戒四方诸侯曰:“各修平乃守,考乃职事,无敢不敬戒,国有大刑(乃犹汝也。守,谓国境之内。职事,所当供具)。”及王之所行,先道,帅其属而巡戒令(先道,先由王所从道,居前,巡其前曰所戒之令)。太驭掌犯之礼(谓祖道也)。土训氏夹王车而行,以待王问九州形势(所谓以道地图),山川所宜(所谓以诏地事)。诵训氏亦夹王车、以上古久远之事以告王(诵训所谓掌道方志以诏观事。若鲁有大庭氏之库、ゾ之二陵也)。
又掌道方慝(方慝,四方言语所恶),以诏辟忌,以知地俗(辟音避)。
乘金辂,建大(《巾车》云:“金辂,钩,樊缨九就,建大以宾。”)。 岁二月,东巡狩,至於岱宗,柴而望祀山川(燔柴告感生之天帝),觐诸侯(觐,见也)。其方之诸侯,先於境首待之。(《祭义》云:“天子巡狩,诸侯待於境。”)
所过山川,则使祝宗先以三等璋瓒,皆以黄金为鼻流,酌郁鬯以礼神。次乃校人杀黄驹以祭之(《玉人》云:“大璋、中璋九寸,边璋七寸,射四寸,厚寸。黄金勺、青金外,朱中,鼻寸,衡四寸,有缫。天子以巡狩,宗祝以前马。”郑元云:“鼻,勺流也。衡,谓勺径也。於大山川则用大璋,加文饰也。於中山川用中璋,杀文饰也;於小山川用边璋,半文饰也。”又《校人》云:“凡将事於四海山川,则饰黄驹。”郑元曰:“谓王巡狩过大山川也。”)。每宿舍,掌舍设┕互再重(谓行马。再重者,以周卫有外内列。互音互),其外,则土方氏又设蕃篱(《土方氏》云:“王巡狩则树王舍。”郑元云:“为之蕃篱。”)。
既至方岳,先问百年,就见之。若未满百年,八十、九十者,路经其门则见之,不然则否(《祭义》所谓“东行、西行弗敢过”)。天子乃令太师采人歌谣赋诗,以乐播而陈之,以观人风俗,以审其善恶(所谓命大师陈诗以观人风也)。命典市纳贾,陈百物之贵贱,以观人之所好恶(所谓“命市纳贾以观人之所好恶,志淫好辟”。故郑云“淫则侈物贵,人之志若淫邪,则所好者必不得其正者也。”);又命典礼之官,考校四时节气,月之晦朔,甲乙等日,及候气之律吕,所用礼乐、宫室、车旗等制度,君臣上下之衣服,皆以王者所颁制度考校之(所谓“命典礼考时月定日,同律、礼、乐、制度、衣服,正之。”注云:“同,阴律也。”)。
诸侯封内有名山大川,不举而祭之者,为不敬;不敬者,君削其地。有祭宗庙不顺昭穆者,为不孝;不孝者,君绌以爵(不顺,为若逆昭穆者。以宗庙可以表官爵,故绌之)。变礼易乐者,为不从;不从者,君流(流,放也)。革制度衣服者,为畔;畔者,君讨。有功德於人者,加地进律(律,法度也)。其诸侯待王之牢礼以一犊(《掌客》云:“王巡狩殷国,则国君膳以牲犊。”又《郊特牲》云:“天子诸侯,诸侯膳用犊,贵诚之义也。天子牲孕弗食也。”)。既黜陟诸侯,乃与之相见於方岳之下,筑坛,与《觐礼》坛制同(郑元注《司仪职》引《觐礼》制:“一巡狩殷国而同,则其为宫亦如此欤”是也)。其坛外为土埒,方三百步,开四门。坛方九十六尺,高四尺,上为堂,下为三等,谓之三成,成每等高一尺。其堂置司盟之神位,谓之方明(《觐礼》云:“诸侯觐於天子,为宫方三百步,开四门。坛十有二寻,深四尺,加方明於其上。”郑元云:“宫为坛土为埒,以象墙壁。八尺曰寻,十二寻则方九十六尺也。深,谓高也,从上向下曰深。方明者,上下四方神明之象也。会同而盟,监之天之。司盟有象者,犹宗庙之有主乎。”其方明状,具《朝觐篇》。《司仪职》云:“其坛三成,宫旁一门。”郑元云:“成,犹重也。三重者,下差之为三等,每面丈二尺也。”)
见诸侯之时,据郑注《司仪》及《觐礼》,诸侯之上介,各以其君之旗,置於宫内,以表立位之处。乃诏三升坛,讫,诸侯皆就其旗而立其位。郑按《明堂位》,诸公中阶之前,北面东上;诸侯阼阶之东,西面北上;诸伯西阶之西,东面北上;诸子门东,北面东上,诸男门西,北面东上。王乃於坛上揖之,以定其位。其揖之节有三仪:与王无亲者,推手小下之(《司仪》所谓“土揖庶姓”);与王婚姻之亲者,平推手揖之(所谓“时揖异姓”);与王同姓者,推手小举之(所谓“天揖同姓”)。王既揖定其位,诸侯乃进,升坛奠玉。又按《司仪职》及郑注云:公於上等奠桓圭玉、陈摈者五人礼之;侯、伯於中等奠信圭、躬圭玉、陈摈者四人礼之;子、男於下等奠璧、蒲璧玉,陈摈者三人礼之。诸侯各奠玉讫,降拜,又升,成拜。讫,摈者乃延诸侯升堂,授王玉。讫,乃以璧琮行享礼,谓之将币(《玉人》云:“璧琮九寸。诸侯以享天子”是也)。诸侯既朝见王讫,乃退,而自相与盟,王官之伯临之,其神主於月,必因以祭之(《觐礼》云:
“祭天燔柴,祭山邱陵升祭,川沈,祭地瘗。”郑注云:“升沈必就祭者也。就祭者则是谓王巡狩,诸侯之盟祭也。”)。
其余:五月,南巡狩,至於南岳,如东巡狩之礼;八月,西巡狩,至於西岳,如南巡狩之礼;十有一月,北巡狩,至於北岳,如西巡狩之礼(巡狩之月皆用正岁之仲月者,以王者考礼正刑,当得其中,春秋分,昼夜均,冬夏之至,阴阳终,中盖欲取中平之义,故唐虞以还,皆用仲月者此也)。巡狩讫,归,每庙用一牛以告至,谓之“归格於祖祢用特(特,一牛)。”
昭王德衰,南巡,济於汉,船人恶之,以胶船进王,王御船至中流,胶液船解,王及祭公俱没於水而崩。其右辛余靡长臂且多力,游得王,周人讳之。
穆王得骥温骊(温音盗,或作,浅青色。骊,黑色)、耳之驷(郭璞曰:
《纪年》,“比唐之君来见,一骊马,是生耳。”八骏皆因其毛色以为名号。
索隐曰:按《穆天子传》曰:“赤骥、盗骊、白义渠、黄骅骝、俞仑、耳、山子。”),西巡狩,乐而忘归。徐偃王作乱,造父为穆王御,长驱归周以救乱。
《孟子》:“昔者齐景公问於晏子曰:‘吾欲观於转附、朝(皆山名),遵海而南,放於琅琊(齐东境上邑),吾何修而可以比於先王观也(言何修治而可以比先王之游观)’?晏子对曰:‘善哉问也!天子诸侯曰巡狩。巡狩者,巡所守也。诸侯朝於天子曰述职。述职者,述所职也。无非事者。春省耕而补不足,秋省敛而助不给。夏谚曰,吾王不游,吾何以休?吾王不豫,吾何以助?一游一豫,为诸侯度。今也不然,师行而粮食(言人君兴师行军,皆远转粮食而食之),饥者弗食,劳者弗息,胥谗,民乃作慝(言在位者。又,侧目相视,更相谗慝,民因化之而作慝恶也)。方命虐民,饮食若流(方,犹放也。放弃不用先王之命,但为虐民之政,恣意饮食,若水流之无穷极,谓湎沈於酒)。流连荒亡,为诸侯忧。从流下而忘反谓之流,从流上而忘反谓之连,从兽无厌谓之荒,乐酒无厌谓之亡。先王无流连之乐,荒亡之行,惟君所行也。’景公说,大戒於国,出舍於郊。於是始兴发补不足(戒,备也。大修戒备於国,出舍於郊,示忧民困,始兴惠政,发仓廪以赈贫民)。召大师曰:‘为我作君臣相悦之乐!’盖《征招》、《角招》是也(太师,乐师。《征招》、《角招》,其所作乐章名)。其诗曰:‘畜君何尤?’畜君者,好君也。”
秦始皇二十七年,巡陇西(今陇右)、北地(今宁州),出鸡头山(在成州上禄县东北二十里),过回中焉(回中在安定高平)。赐爵一级。治驰道(应劭曰:“驰道,天子道也,若今之中道然。”《汉书·贾山传》曰:“秦为驰道於天下,东穷燕齐,南极吴楚,江湖之上,滨海之观毕至。道广五十步,三丈而树,厚筑其外,隐以金椎,树以青松。”)。 二十八年,始皇东行郡县,上邹峄山(邹,鲁县,山在其北),立石,与鲁诸儒生议,刻石颂秦功德,议封禅望祭山川之事。乃遂上泰山,立石,封,祠祀。
下,风雨暴至,休於树下,因封其树为五大夫。禅梁父,刻所立石。乃并渤海以东,过黄、垂(东莱有黄县、垂县)。穷成山。登之罘(之罘山在垂县。
成山在文登县北一百九十里)。立石,颂秦德焉而去。南登琅琊(今兖州东沂州、密州,即古琅琊),大乐之,留三月。乃徙黔首三万户琅琊台下,复十二岁。作琅琊台,立石,颂德。遣徐发童男女入海求仙人。还,过彭城,斋戒祷祠,欲出周鼎泗水。使千人没水求之,不得。乃西南渡淮水,之衡山、南郡(今荆州),浮江,至湘山祠(黄陵庙在岳州湘阴县北)。自南郡由武关归。
二十九年,始皇东游。至阳武博浪沙中(河南阳武县有博浪沙),为盗所惊。 求弗得,令天下大索十日。登之罘,刻石。之琅琊,道上党入。
三十二年,始皇之碣石,刻碣石门。巡北边,从上郡入。
三十七年,始皇出游,行至梦,望祀虞舜於九疑山(山在永州唐兴县。虞舜冢在九疑山)。浮江下,观藉柯,渡海渚。(《括地志》云:“在舒州周安县东。”)过丹阳,至钱塘。临浙江,水波恶,乃西百二十里从狭中渡(在余杭)。
上会稽,祭大禹,望於南海,而立石刻颂秦德。还过吴,从江乘渡(丹阳有江乘县)。并海上,北至琅琊。自琅琊北至荣成山(在莱州)至之罘,并海西。至平原津而病(渡河西德州平原县)。崩於沙邱平台(沙邱去长安二千余里。赵有沙邱宫,在钜鹿,赵武灵王死处)。
二世元年,东行郡县,到碣石,并海,南至会稽,尽刻始皇所立刻石,遂至辽东而还。
汉高祖六年,人告楚王信谋反,上伪游梦,会诸侯於陈,信迎谒,因执之。
时有上书告信反者。上问诸将,争欲击之。陈平曰:“今兵不如楚精,而将不能及,举兵攻之,是趣之战也。古者天子有巡狩,会诸侯。陛下第出,伪游梦,会诸侯於陈。陈,楚之西界,信闻天子以好出游,其势必无事而郊迎谒。谒而陛下因禽之,此特一力士之事耳。”上从之。
武帝元封元年,帝亲征匈奴,行自阳,北历上郡、西河、五原,出长城,北登单于台,至朔方,临北河。还,祠黄帝於桥山,归甘泉。是年,复东巡海上,还,登封泰山,至於梁父,禅肃然(山名,在梁父)。行所巡至,博、奉高、蛇邱、历城、梁父,民田租逋赋贷,已除。加年七十以上孤寡帛,人二匹。四县无出今年算。行自泰山,复东巡海上,至碣石。自辽西历北边九原,归於其泉,周万八千里云。
王莽天凤元年,欲行巡狩之礼,令大官赍Я干肉,内者行张坐卧,所过毋得有所给。群臣奏:“一岁四巡,道路万里,帝春秋尊,非Я干肉之所能堪。”乃止。后汉世祖建武十七年四月,南巡狩,皇太子及右翊公辅、楚公英、东海公阳、济南公廉、东平公苍从,幸颍川,进幸叶、章陵。五月,还宫。
《汉祀令》:“天子行有所之,出河,沈用白马璧各一,衣以缯缇五尺,祠用脯二束,酒六升,盐一升。涉渭、灞、泾、洛。他名水如此者,沈璧各一。
律,在所给祠具;及行,沈祠他水,先驱投石,少府给璧。不满百里者不沈。”
十八年二月甲寅,西巡狩,幸长安。三月壬午,祠高庙,遂有事於十一陵。
历冯翊界,进幸蒲坂,祠后土。夏四月甲戌,车驾还宫。
十九年九月,南巡狩。壬申,幸南阳,进幸汝南南顿县舍,置酒会赐吏人,复南顿田租一岁。父老前叩头言:“皇考居此日久,陛下识知寺舍,每来辄加厚恩,愿赐复十年。”帝曰:“天下重器,常恐不任,日复一日,安敢远期十岁乎?”吏人又言:“陛下实惜之,何言谦也?”帝大笑,复增一岁。进幸淮阳。二十年二月戊子,车驾还宫。
二十年十月,东巡狩。甲午,幸鲁,进幸东海、楚、沛国。十二月壬寅,车驾还宫。 三十年二月,东巡狩。甲子,进幸鲁、济南,闰月癸丑,车驾还宫。
中元元年正月丁卯,东巡狩。二月己卯,幸鲁,进幸泰山。北海王兴、齐王石朝於东岳。辛卯,柴望岱宗,登封泰山。甲午,禅於梁父。四月癸酉,车驾还宫。
明帝永安二年十月甲子,西巡狩,幸长安,祠高庙,遂有事於十一陵。历览馆邑,会郡县吏,劳赐作乐。十一月癸卯,车驾还宫。
十年闰月甲午,南巡狩,幸南阳,祠章陵。日北至,又祠旧宅。礼毕,召校官弟子作雅乐,奏《鹿鸣》,帝自御埙篪和之,以娱嘉宾。还,幸南顿,劳享三老,官属。十二月甲午,车驾还宫。
十五年二月庚子,东巡狩。辛丑,幸偃师。进幸彭城。遂幸孔子宅,祠仲尼及七十二弟子。亲御讲堂,命皇太子、诸王说经。又幸东平。辛卯,进幸大梁,至定陶。四月庚子,车驾还宫。
章帝建初七年十月,西巡狩,幸长安。丙辰,祠高庙,遂有事十一陵。进幸槐里,又幸长平,御池阳宫,东至高陵,造舟於泾而还。每所到幸,辄会郡县吏人,劳赐作乐。十一月,诏劳赐河东守、令、掾以下。十二月丁亥,车驾还宫。
元和元年七月丁酉,南巡狩,诏所经道上,郡县无得设储峙。命司空自将徒支柱桥梁。有遣使奉迎,探知起居,二千石当坐。其赐鳏、寡、孤、独、不能自存者粟,人五斛。十一月己丑,车驾还宫,赐从者各有差。
二年正月丙辰,东巡狩。幸泰山,柴告岱宗。进幸奉高,宗祀五帝於汶上明堂。幸鲁,祠孔子於阙里。四月乙卯,车驾还宫。 三年春正月丙申,北巡狩,济南王康、中山王焉、西平王羡、六安王恭、乐成王党、淮阳王丙、任城王尚、沛王定皆从。辛丑,帝耕於怀。二月壬寅,告常山、魏郡、清河、钜鹿、平原、东平郡太守,相曰:“朕惟巡狩之制,以宣声教,考同遐迩,解释怨结也。今‘四国无政,不用其良’(四方之国无政者,由天子不用善人者也),驾言出游,欲亲知其剧易。前祠园陵,遂望祀华、霍(华、霍,山名也。今在庐江县西南,亦名天柱山。《尔雅》曰:华山为西岳,霍山为南岳),东柴岱宗,为人祈福。今将礼常山,遂徂北土,历魏郡,经平原,升践是防,询访耆老,咸曰‘往者汴门未作,深者成渊,浅则泥涂。’追惟先帝勤人之德(谓永平十二年修汴渠),底绩远图,复禹弘业,圣迹滂流,至於海表。 不克堂构,朕甚惭焉。《月令》,孟春善相邱陵土地所宜,今肥田尚多,未有垦辟。其悉以赋贫民,给与粮种,务尽地力,勿令游手。所过县邑,听半入今年田租,以劝农民之劳。”乙丑,敕侍御史、司空曰:“方春,所过无得有所伐杀。车可以引避,引避之;马可辍解,辍解之(夹辕者为服马,服马外为马)。 《诗》云:‘敦彼行苇,牛羊勿践履(《诗·大雅》云。郑元注曰:“敦敦然道旁之苇,牧牛羊者无使践履折伤之,况於人乎!”)。’礼人君伐一草木不时,谓之不孝(《礼记》孔子曰:“伐一树,杀一兽,不以其时,非孝也。”)。俗知顺人,莫知顺天。其明称朕意。“戊辰,进幸中山,遣使者祠北岳。出长城(《史记》蒙恬为秦筑长城,西自临洮,东至海)。癸酉,还,幸元氏,祠光武、显宗於县舍正堂。明日,又祠显宗於始生堂,皆奏乐(明帝生於常山元氏传舍也)。 三月丙子,诏高邑令祠光武於即位坛。复元氏七年徭。已卯,进幸赵。庚辰,祠房山於灵寿(灵寿,县名,属常山郡,今恒州县。房山,今在恒州房山县。县西北,俗名王母山,上有王母之祠)。辛卯,车驾还宫,赐从行者各有差。
章和元年八月,癸酉,南巡狩。戊子,幸梁。乙未,幸沛。九月庚子,幸彭城。辛亥,幸寿春。十月丙子,车驾还宫。
和帝永和十五年九月壬午,南巡狩,赐所过二千石长吏以下、三老、官属及民高年者钱布,各有差。幸章陵,祠旧宅。十一月,车驾还宫。
安帝延光三年二月丙子,东巡狩。辛卯,幸泰山,柴告岱宗。祀五帝於汶上明堂。幸东平、东郡,历魏郡、河内。三月壬戌,车驾还京师。
魏明帝凡三东巡狩,所过存问高年,恤疾苦,或赐帛。
晋初新礼,巡狩方岳,柴望告、设宫如礼。诸侯之觐者,宾及执贽皆如朝仪,而不建旗。挚虞以“《觐礼》,诸侯各楚其旗章,所以殊爵命,示等威。
《诗》称‘君子至止,言观其。’宜定新礼,建旗如旧礼。”诏可其议。然终晋代,不行其礼。
宋文帝元嘉四年二月,东巡狩,至於丹徒,告觐园陵。三月,享会父老旧勋於行宫,加赐衣裳币帛,蠲租原刑。战亡之家、单孤,并随宜隐恤。 二十六年二月,东巡,幸至京城,并谒二陵,会旧京故老万人,享劳赉发,赦蠲徭役。 后魏文成帝和平元年正月,东巡狩,历桥山,祀黄帝。幸辽西,遥祀医无闾山。遂缘海,幸冀州,北至中山,过恒岳,礼其神而反。明年,南巡,过石门,遣使者用玉璧牲牢,礼衡岳。
隋炀帝大业元年三月,诏曰:听采舆颂,谋及庶民,故能审刑政之得失。今将巡历淮海,观省风俗。
是岁,命尚书右丞皇甫议发河南淮北诸郡民,前后百余万,开通济渠。自西苑引、洛水达於河,复自板渚引河历荥泽入汴;又自大梁之东引汴入泗,达於淮;又发淮南民十余万开邗沟,自山阳至杨子入江。渠广四十步,渠旁皆筑御道,树以柳,自长安至江都,置离宫四十余所。又遣黄门侍郎王弘等往江南造龙舟及杂船数万艘,督役严急,役丁死者什四五。
八月壬寅,帝行幸江都,发显仁宫,王弘遣龙舟奉迎。乙巳,上御小朱航,自漕渠出洛口,御龙舟。龙舟四重,高四十五尺,长二百尺。上重有正殿、内殿、东西朝堂,中二重有百二十房,皆饰以金玉,下重内侍处之。皇后乘翔螭舟,制度差小,而装饰无异。别有浮景九艘,三重,皆水殿也。又有漾彩、朱鸟、苍螭、白虎、元武、飞羽、青凫、凌波、五楼、道场、元坛、楼船、板、黄篾等数千艘,后宫、诸王、公主、百官、僧、尼、道士、蕃客乘之,及载内外百司供奉之物,共用挽船士八万余人,其挽漾彩以上者九千余人,谓之殿脚,皆以锦采为袍。又有平乘、青龙、艨艟、艚爰、八擢、艇舸等数千艘,并十二卫兵乘之,并载兵器帐莫,兵士自引,不给夫。舳舻相接二百余里,照耀川陆,骑兵翊两岸而行,旌旗蔽野。所过州县,百里内皆令献食,多者一州至百,极水陆珍奇;后宫厌饫,将发之际,多弃埋之。
二年三月庚午,上发江都。四月庚戌,自伊阙,陈法驾,备千乘万骑入东京。
御端门,大赦。
三年三月,帝还长安。四月庚辰,下诏欲安辑河北,巡省赵、魏。丙寅,车驾北巡。六月,至雁门,顿榆林郡,谕突厥启民可汗召所部诸国朝於行宫。八月,发榆林,历中,溯金河。九月己巳,至东都。
时天下承平,百物丰实,甲士五十余万,马十万匹,旌辎重,千里不绝。
令宇文恺造观风行殿,上容侍卫者数百人,离合为之,下施轮轴,倏忽推移。又作行城,周二千步,以板为,衣之以布,饰以丹青,楼橹悉备,胡人惊以为神。
四年三月,车驾幸五原,因出塞巡长城。八月,亲祭恒岳,河北道郡守毕至。 行宫设六合板城,载以枪车。每顿舍,则外其辕以为外围,内布铁菱;次施弩床,床皆插钢锥,外向;上施旋机弩,以绳连机,人来触绳,则弩机旋,转所处而发。其外又以周围,施铃柱。
五年三月,西巡河右。四月,出临津关,度黄河。五月,至张掖,命裴矩说高昌王及伊吾吐屯等,啖以厚利,召使入朝。帝至燕支山,高昌王及西域二十七国谒於道左,皆令佩金玉,被锦,焚香奏乐,歌舞喧讠华。帝复令武威、张掖士女盛服纵观、衣服车马不鲜者,郡县督课之。骑乘填咽,周亘数十里,以示中国之盛。七月,车驾东还。九月至西京。十一月,复幸东京。
自河西东还,行经大斗拔谷,山路隘险,鱼贯而出,风雪晦冥,文武饥馁沾湿,夜久不逮前营,士卒冻死者大半,马驴什八九,后宫妃、主或狼狈相失,与军士杂宿山。
六年三月,帝幸江都宫。诏以百官从驾皆服褶,於军旅不便。令从驾涉远者,文武官皆戎衣,五品以上,通著紫袍,六品以下,要用绯绿,胥吏以青,庶人以白,屠商以皂,士卒以黄。 敕穿江南河,自京口至余杭,八百余里,广十余丈,使可通龙舟,并置驿宫、草顿,欲东巡会稽。
七年二月,帝自江都幸涿郡,御龙舟,渡河入永济渠,仍敕选部、门下、内史、御史四司之官於前船选补。其受选者三千余人,或徒步随船三千余里,不得处分,冻馁疲顿,因而致死者十二三。是岁,征高丽,车驾驻涿郡。
八年,车驾在涿郡,征高丽不克。九月,还东都。 九年四月,车驾度辽,征高丽。杨元感反,乃班师。
十年三月,复幸涿郡,征高丽。八月,班师。十月,还西京。十二月,幸东都。
十一年四月,帝幸太原汾阳宫避暑。宫城迫隘,百官士卒布散山谷,结草为营而居之。八月,巡北塞,入雁门,突厥可汗帅骑数十万围雁门。九月,解围去。车驾还太原。十月,至东都。 十二年七月,帝自东都幸江都。
《通典》曰:“梁崔灵恩《三礼义宗》云:‘唐虞五载巡狩一岳,二十年方遍四岳,周则四十八年矣。’若一出四岳皆遍,且阙四时祭享。唐虞衡山为南岳,周氏霍山为南岳。其制,吉行五十里,若以二月到东岳,五月到南岳,八月到西岳,十一月到北岳,路程辽远,固必不及。以此知每至一岳即归,斯义为长也。按《尚书·周官篇》云:‘六年五服一朝,又六年王乃时巡,考制度,诸侯各朝於方岳,大明黜陟’(孔安国注云:“周制:十二年一巡狩,春东,夏南,秋西,冬北,故曰时巡。考制度,正礼法如虞帝然。其四方诸侯,各觐於方岳之下,大明考绩,黜陟幽明。”)。”又按尧舜简俭,常称茆茨土阶,巡狩四方,羽仪导从必少。一年四岳,五载复往,宗庙享祭,暂委有司。展义省方,观风察俗之大政,如或二十年方遍,乃於民物,不亦乖疏?详《周官》本文与孔氏注解,既改制十有二载,比唐虞已甚遐阔,如四十八年乃遍,岂非益为旷邈乎?且周虽尚文,天子诸侯,降杀以两,穆王巡历天下,万姓不甚苦劳。始皇游幸四方,属车八十一乘。二汉以降,至於有隋,或东封告成,或观省风俗,百辟悉至,群司毕从,不下十余万人,何止千乘万骑!所以旷代多阙斯礼。崔生谓尧、舜及周帝王行幸,车徒礼数,与秦、汉以后无异。斯不达古今丰约之别,复不详《周官》之文,辄肆臆度说耳。” 按《舜典·王制》,明言二月东巡,五月南巡,八月西巡,十二月北巡,而崔灵恩乃以为一年巡一岳,虞五载则二十年而遍,周十二载则四十八年而遍,何所据邪?文中子言,舜一岁而巡五岳,国不费而民不劳,何也?兵卫少而征求寡也。古帝王之巡狩,所以省方观民,初非游,然舜之时,五载仅能一行,至周成王,则又不能如舜,至於十二年乃一行之。又必止以四岳为底止之地,盖虽一本於忧民之心,而尚恐有烦民之事,故出必有期,而行必有方如此。至穆王始欲肆其心,周行天下,必使有车辙马迹,而几以丧邦。秦始皇、隋炀帝假望秩省方之说,以济其流连荒亡之举。千乘万骑,无岁不出;遐方下国,无地不到。至於民怨盗起,覆祚殒身,曾不旋踵,虽秦、隋所以召亡者固非一端,然倘非游荡无度,则河决鱼烂之势,亦未应如是其促也。
唐太宗贞观元年三月,幸九成宫(去京三百里),冬,幸洛阳。
七年幸九成宫。
十一年二月幸洛阳。
十二年二月还京。十二月幸河北县,观底柱,因令勒石於上,以陈盛德。 高宗显庆二年闰正月,幸洛阳。
麟德二年,幸东都,遂幸东岳。
总章二年,将幸凉州,群臣谏,不果行。
调露元年九月,幸并州。
元宗开元五年正月,幸东都。 十一年正月,发东都,北巡,至并州。
十二年十一月,幸东都,至华州,命勒石华岳祠南道衢。
十三年十月,发东都,赴东岱。
二十年十月,自东都幸太原。
二十四年十月,敕两京行幸,缘顿所须,应出百姓者,宜令每顿取官钱一百千文,作本取利充,仍令所由长官专勾当,不得抑配百姓。
◎唐开元礼
△皇帝巡狩仪△銮驾出宫
将巡狩,所司承制先颁告於东方诸州曰:“皇帝二月东巡狩,各修平乃守,考乃职事,无敢不敬戒,国有大刑。”驾将发,告圜丘、宗庙、社稷,皆如别仪。
皇帝出宫,大备卤簿,皆如常仪。於国门,祭所过山川,如亲征之礼。所经州、县、剌史、县令先待於境。通事舍人承制问百年。古先帝王、名臣、烈士,皆州县致祭。△燔柴告至 将告,将作先於泰山下修圜坛,四出陛(若旧有封禅祀天坛,即不须别筑)。
前告三日,尚舍直长施大次於外东门之内(其设文武侍臣次,陈馔位)。设宫悬乐、燎坛之制(一如圜丘之仪)。前一日,皇帝清斋於行宫。应告之官皆於告所清斋一日。近侍之官应后升者及从告群官、诸方客使,皆於其所俱清斋一宿。
诸卫令其属晡后一刻各以其方器服守卫门,盥太乐工人俱清斋一宿。奉礼设御位於坛之东南,西向;设告官司徒、执事者、御史、奉礼、赞者、协律郎、太乐令、望燎位、东方诸州剌史县令、介公、阝公、文武九品以上官、西方北方蕃客等位,并如上幸圜丘仪(其褒圣侯等亦如之)。设告官以下门外位於东、西门之外道南,皆如设次之式。郊社令帅府史一人及斋郎以樽、坫、、洗、篚、幂入设於位,并如常仪,执樽、、篚、幂者各位於樽、、篚、幂之后。告日未明十五刻,太官令帅宰人烹牲於厨(苍牲一,も牲一)。未明四刻,太史令、郊社令各服其服,升设昊天上帝神座於坛上北方,南向,席以藁秸;设高祖神尧皇帝神座於东方,西向,席以莞。设神位各於座首。未明三刻,诸告官以下各服其服。郊社令、良酝令各帅其服升属入实樽及玉币(天帝大樽二,配帝著樽二,俱实以齐。其明水各实於上樽。玉以苍碧。币一丈八尺)。太祝以玉帛置於篚。
太官令帅进馔者实诸笾、豆、、簋等,皆设於馔幔内。未明二刻,奉礼帅赞者先入就位,赞引引御史、太祝以下入行扫除如常仪讫,各就位。皇帝服衮冕,乘辂行宫,奏请进发,内外器服如常仪。驾将至,谒者、赞引各引告官,通事舍人引从告群官、东方剌史县令、诸方客使,俱就门外位。驾至大次门外,回辂南向(其降辂之大次,谒者引告官及从告群官入就位、皇帝奠玉帛等仪,并如圜丘)。
初皇帝既升奠玉币,太官令帅进馔者(其奉馔奏乐之仪,并如圜丘。天帝之馔升自南陛,配帝之馔升自东陛),诸太祝迎引於坛上,各设於神座前。设讫,谒者引司徒以下降自东陛,复位。诸太祝各还樽所。太常卿引皇帝诣、洗,乐作(其盥洗、酌献、奏乐、读祝之仪,并如圜丘。其祝文临时撰),讫,兴,皇帝再拜。初读祝文讫,乐作,太祝进,奠版於神座,还樽所(其酌献配帝,奏乐、读祝之仪,并如圜丘),皇帝拜讫,乐止。太常卿引皇帝进天帝神座前,北向立,乐作,太祝各以爵酌福酒(其饮福、受胙、奏乐、皇帝还版位之仪,并如圜丘)。
谒者引司徒降复位。太祝各进彻豆,还樽所。奉礼曰“赐胙”(其众官受胙、皇帝望燎及太祝燎牲体玉币、皇帝还大次、礼官二人次出等仪,并如圜丘)。△銮驾还行宫 皇帝既还大次,侍中版奏:“请解严(将士不得辄离部伍)。”皇帝改服通天冠,绛纱袍,乘辂、奏请、还宫如常仪△望秩於山川 柴之明日,望秩祀於岳、镇、海、渎、山、川、林、泽、邱、陵、坟、衍、原、隰。将祭,所司先为坛於祭所,其神皆以尊卑为叙,重行南向。前三日,守宫设祭官以下次於东之外道南,北向,以西为上;设陈馔幔於内东门之外道北,南向。前二日,太乐令设宫悬之乐於坛南,设登歌於坛上,皆如常仪。右校扫除坛内外,又为瘗於坛北之壬地外之内,方深取足容物。前一日,诸祭官清斋於祭所。诸卫其属晡后一刻各以其方器服守卫门,与太乐工人俱清斋一宿。奉礼设祭官位於内东门之内道北,执事位於道南,俱西向北上。设御史位於坛下:一位於东南,西向,一位於西南,东向,令史各陪其后。设奉礼位於乐悬东北,赞者二人在南差退,俱西向。协律郎位於坛上,在西陛之西,东向。设太乐令位於北悬之。设望瘗位於瘗之东,西向。设祭官以下门外位於外东门之外道南,每等异位,北向西上。设酒樽之位:岳、镇、海、渎各山二;山、川、林、泽俱蜃樽二;邱、陵、坟、衍、原、隰俱散樽二;各於坛上南陛之东,北向西上(其岳灵上加山二,置於山樽东,北向。皆加白幂)。设玉篚於樽坫之所,设洗於坛南陛东南如常,执樽、、篚、幂,各位於樽、篚、幂之后,郊社令帅齐郎以樽、坫、、洗、篚、幂,入设於位。祭日未明十五刻,太官令帅宰人以鸾刀割牲,斋郎以豆取牲血置於馔所,遂烹牲。未明二刻,太史令、郊社令各服其服,入设神座,各於坛上北方,南向,席皆以莞,设神位各於座首。未明一刻,祭官以下各服其服,郊社令、良酝令入实樽及玉(山樽实以醍齐,蜃樽实以齐,散樽及山皆实以清酒。齐加明水,酒加元酒,各实於上樽。祭神之玉以两有邸),太祝以币置於篚,太官令帅进馔者实诸笾、豆、簋、等。奉礼帅赞者先入就位。赞引引御史、太祝与执樽、、篚幂者入自东门,当坛南重行,北向西上。立定,奉礼曰:“再拜。”赞者承传,御史以下皆再拜。讫,执樽、、篚、幂者各就位。赞引引御史诣坛东陛升,行扫除於上,令史祝史行扫除於下,讫,引就位。质明,谒者引献官,赞引引执事者俱就东门外位。太乐令帅工人次入就位。谒者、赞引各引献官以下入就位,立定,奉礼曰:“再拜”,在位者皆再拜。谒者进献官之左,白:“有司谨具,请行事。”退复位。
协律郎跪,亻免伏,举麾,鼓,奏《顺和之乐》,以蕤宾之均(自后坛下之乐皆奏姑洗),乐三成,偃麾,戛,乐止。奉礼曰:“再拜。”献官以下皆再拜。 太祝取玉於篚,立於樽所。谒者引献官诣岳坛,升自南陛,北向。太祝以玉币东向授,献官受。登歌作《肃和之乐》,以函钟之均。谒者引献官进,北面,跪奠於岳神之座,亻免伏,兴。谒者引退,北面再拜讫,登歌止。谒者引献官降自南陛,还本位。初,献官升奠玉币,太官令帅进馔者奉馔陈於东门外,登歌止,太官令引馔入。俎初入门,《雍和之乐》作,馔至陛,乐止;馔升南陛,太祝迎引於坛上,设於神座前(笾豆盖幂彻之如式)。设讫,太官令以下降自东陛以出,太祝还樽所。其镇海以下之馔,皆祝史迎於坛上,设於神座前,相次而毕。讫,谒者引献官诣洗,盥手洗爵讫,谒者引升自南陛,诣酒樽所,执樽者举幂,献官酌醍齐讫,乐作,谒者引诣岳神座前,北向跪奠爵,兴,谒者引献官少退,北向立,乐止。初,献官进奠爵,祝史各以爵奠镇海以下,还樽所。太祝持版於神座之右,东面跪读祝文(祝文临时撰)。讫,兴。献官再拜。初读祝文讫,乐作,太祝进奠版於神座,还樽所,献官拜讫,乐止。太祝酌福酒进献官之右,西面立。献官再拜受爵,跪祭酒,啐酒,奠爵,兴。太祝帅齐郎进俎,太祝减神前三牲胙肉(皆取前脚第二骨)加於俎,西向授,献官受以授斋郎。献官跪取爵,遂饮卒爵。太祝受爵覆於坫。献官兴,再拜。谒者引献官降,复位。诸祝各彻豆如常,讫,还樽所。奉礼曰:“赐胙。”赞者唱:“再拜。”在位者皆再拜(献官不拜)。《顺和之乐》作,奉礼又曰:“再拜。”献官以下皆再拜。乐一成止。谒者进献官之左,白:“请就望瘗位。”西向立。於众官将拜,诸太祝外执篚进神座前,跪取玉币,斋郎以俎载毛血等,各由其陛降坛诣瘗,以物置於。
讫,奉礼曰:“瘗。”东西各四人土。半,谒者进献官之左,白:
“礼毕。”遂引出。赞引引执事者以次出。又赞引引御史、太祝以下俱复执事位。
奉礼曰:“再拜。”御史以下皆再拜讫,出。赞引引工人以次出。其祝版燔於斋所。△肆觐东后
望秩之明日,肆觐东后。於告至之前,剌史、县令皆先奉见如常。将作先於行宫之南为宫,方三百步,面一门,为坛於内,三分二在南,方九丈六尺,高四尺,四出陛(南面两陛,余三面各一陛)。前二日,太乐令设宫悬之乐於坛南,如殿庭之仪。前一日,尚舍铺御座於坛上近北,南向。又设解剑席於南陛之西南。守宫於门外量设百官次,文东武西,以北为上。东方剌史、县令次於文官之南,蕃客次於武官之南。所司陈路於坛南如常。典仪设群官拜位:文官一品以下、九品以上位於坛东南,每等异位。重行西面,以北为上。武官一品以下、九品以上位於坛西南,当文官,每等异位,重行东面,以北为上。东方剌史、县令於坛南三分庭一在南,每等异位,重行北面,以西为上。若有蕃客则位於剌史之西,每国异位,重行北面,以东为上。设典仪位於南陛之东,赞者二人在南差退,俱西面北上。奉礼设门外位:文官一品以下、九品以上位於门东,每等异位,重行西面;武官一品以下、九品以上位於门西,每等异位,重行东面,俱以北为上。设东方刺史、县令位於文官之南,每等异位重行,西面,以北为上。蕃客位於武官之南,每国异位,重行东面,以北为上。其日未明三刻,诸卫各以其方器服量设牙旗於外四面。未明一刻,诸卫各勒所部,列黄麾大仗屯门及戟陈於内,如殿庭之仪。群官及刺史以下集各就次,服其朝服。蕃客集次,各服其国服。侍中版奏:“请中严。”近仗陈於行宫门外。诸侍卫之官各服其器服,符宝郎奉宝,俱诣行宫门外奉迎。典仪帅赞者先入就位。吏部、兵部、主客、户部及群官客使俱出次,通事舍人各引就门外位。剌史、县令俱执贽,通事舍人引就门外位(贽各以其土所有。锦绮、缯布、葛布之属,具五两为一束而执之,仍饰以黄巴)。其余当土常贡之物并盛以篚,其属执之,列於县令位后。通事舍人引文武一品以下、九品以上先入就位。侍中版奏:“外办。”皇帝将出,仗动,太乐令令撞黄钟之钟,左右五钟皆应,协律郎举麾,工鼓奏太和之,乐皇帝服衮冕,乘舆以出,曲直华盖警跸侍卫如常仪。皇帝入自北门,由北陛升坛即御座,乐止。腰舆退,其羽仪华盖仍侍於御侧。通事舍人引东方剌史以下入就位,鸿胪引蕃客次入就位。初,剌史入门,悬下举麾,《舒和之乐》作,至位立定,乐止。典仪曰:“再拜。”赞者承传,执贽者俱跪奠贽,兴,在位者皆再拜讫,跪取贽,兴(凡拜奠贽皆如之)。侍中前承制,降诣剌史东北,西面立,称有制(蕃客则舍人承旨宣敕)。剌史以下皆再拜。宣制讫,又再拜。户部引诸州贡物两行各入於剌史位前,东西陈之。龟为前列,金次之,丹漆丝纩,四海九州美物,重行量陈於后讫,执物者各退立於东西厢文武前侧立。通事舍人引剌史为首者一人执贽诣解剑席,跪,解剑脱舄,执贽兴。舍人接引升坛诣御座前,北面跪奏称:“具官臣某姓名等,敢献壤奠。”遂奠贽,亻免伏,兴。又舍人跪奉以东授所司。舍人引剌史降诣解剑席,跪,佩剑纳舄,兴。通事舍人引复北面位。初,为首者奠贽,通事舍人引在庭者以次奠贽於位前讫,各俯伏,兴。引退复位讫,剌史以下俱再拜。户部尚书进诣阶,北面跪奏称:“户部尚书臣某言,诸州贡物,请付所司。”亻免伏,兴。侍中前承诏,退称:“制曰可。”尚书退复位。
所司受贽,其执贡物各进执物,所司引退,俱出东门。初,剌史将朝,中书侍郎以诸州镇表方别为一案,俟於西门外,给事中以祥瑞案俟於东门外,俱令史绛公服对举案,侍郎、给事中俱就侍臣班。初,剌史将入门,中书侍郎降,引表案入,诣西阶下,东面立,给事中降,引祥瑞案诣东阶下,西面立。剌史将升奠,中书令、黄门侍郎俱降立於阶下。剌史执贽升陛,中书令、黄门侍郎各执所奏之文以次升。初户部尚书令退复位讫,中书令前跪奏诸方表旋,黄门侍郎又进跪奏祥瑞,各还侍位,侍郎与给事中引案退。司仪曰:“再拜。”赞者承传,文武群官、剌史以下及诸国客俱再拜。讫,通事舍人以次引北面位者出,就门外位。侍中前奏称:“侍中臣某言,礼毕。”亻免伏,兴,还侍位。皇帝兴,太乐令令撞蕤宾之钟,左右钟皆应,《太和之乐》作,皇帝乘舆降自北陛,警跸侍卫如来仪,入行宫,乐止。通事舍人引东西面位者以次出。设会如元会之仪。△考制度
朝觐之明日,左右丞相以考制度事奏闻。命太常卿采诗陈之,以观百姓之风俗。命市纳贾,以观百姓之所好恶。命典礼者考时月、定日、同律,观礼乐、制度、衣服,正之。山川神有不举者为不敬,宗庙有不顺者为不孝,不孝不敬者则长官黜以爵。革制度、衣服者为叛,叛者长官有讨。有功德於百姓者加爵赏。
五月,南巡狩至於南岳,如东巡狩之礼。八月,西巡狩至於西岳,如南巡狩之礼。
十有一月,北巡狩至於北岳,如西巡狩之礼。归格於宗祢,用特,如别礼。若告封禅,如别仪。
宋太祖皇帝建隆初,平潞杨二叛。开宝二年,至太原,皆以师行,供顿从俭约,故不备巡幸之仪。
九年,幸西京,先命重修宫室,极其壮丽,所过赐夏、秋田租之半。
太宗太平兴国四年,平太原。五年,次大名,皆如太祖劳军之制。
真宗咸平二年,幸大名。景德元年,驻澶渊,劳军之礼如祖宗。
四年正月,幸西京,朝诸侯,命知杂御史王济等籍所过父老及系囚逋负官物人,仍察民疾苦,每日引逋欠人及禁囚等对於行在,多蠲免原释,父老赐茶帛绫袍,其贡香药名马者,召对抚慰,赐之金帛。
大中祥符元年三月,诏许群臣请封禅,令泰山路葺行宫,不得侵民户田苗及人马损践苗稼。有司言:“准礼,巡狩有燔柴告至,皇帝亲行事,即不载有司摄事之仪。车驾至泰山下,合行告至,望令太尉以酒脯币帛於山下坛告至。”奏可。
又诏给事中张秉等管勾所经州县,父老诣行在者,送门引对,赐以酒食;州县见禁囚,具所犯以闻。又诏以御史中丞王嗣宗摄御史大夫,为考制度使,右正言、知制诰周起摄中丞,为副使,所经州县,采访民不便事并市物之价,车服、权衡、度量不如法,则者举仪制禁之;有奇才异行隐沦不仕者,与所属长吏询求论荐,鳏寡独不能自存者,重加赈恤;官吏政迹尤异、民受其惠,及不守廉隅、昧於政理者,孝子顺孙义夫节妇为乡里所称者,并条析以闻;官吏知民利病者,亦为录奏。有司言澶州城门卑下,不容大辇,请彻门而出。上虑烦劳,不许,诏由城外而过,他所皆然。又诏扈从人宿顿所,无得坏民舍、什物、树木,违者重其罪。为朝觐坛於奉高宫之南,方九丈六尺,高九尺,四出陛,其南两陛。设卫仗宫悬於坛。中书门下文武百官、皇亲、诸军将校、四方朝贡使、举人、蕃客、父老、僧道皆在列。设袭文宣公位於文官三品之下,邻州长吏悉集。上服衮,御寿昌幄殿受朝贺,大赦天下,遂幸兖州,赐从官待制以上、宗室、将军辟寒丸、紫花茸绵纟由窄袍,三毕记祀汾阴,悉如东封之制。八月,有司言:“祠宇之旁,难行觐礼,望俟至河中府朝觐经度。”制置使陈尧叟等言:“宝鼎行宫之前,可以设坛。”诏如尧叟等言。
七年,幸亳州,一如西京礼。
旧制:省方,上与群官皆窄绛袍帽还京,具銮驾,仪仗预遣官与留司同排,设礼官具仪以奏。真宗朝陵及举大礼,涂中皆服折上巾、窄袍,出京、过京城,至礼所,上服靴袍、具銮驾。群臣公服穿靴,供奉官班及内朝官前导。过州府,上宽袍,群臣公服。凡从官自亲王、中书、枢密、宣徽、三司使副、翰林学士、待制、节度两使、留后、观察、防御、团练、剌史,并赴行宫,全班起居晚朝视事,群中不赴。中顿侍食,百官就宿顿迎驾旋,先发,或道涂隘远,则放迎驾。
特进发,近臣、诸军赐装钱。出京,留司马、步诸军夹道左右,至新城门外奉辞,留守辞於门内,百官、父老辞於苑前,召留守等赐饮苑中。州县长吏、留司官待於境。所过赐巡警兵、守津梁行邮治道卒时服钱属,父老绫袍、茶帛,中涂赐卫士缗钱。所幸寺、观,赐释、道茶帛,或加紫服、师号。凡经州关镇及比州吏民有以饔饩、酒果、方物为献者,计直答之。州、府采楼,陈音乐百戏。洎道、释威仪奉迎者,悉有赐与。东京留守遣官奉表请还京,凡数上,优诏以答。皇亲、诸道、释、市民至近境贡物迎请。留司官以次奉入京师大陈。留司兵卫过还京彩楼,驻跸观乐,御干元楼,召从官坐阅扈驾兵仗,还营,许群臣休暇三日,近臣一日。 凡京城车驾出,太祖、太宗豫幸,不常其数。真宗尝以正月,谒启圣院太宗神御殿。望日,谒玉清昭应宫,会灵祥源观,又或六月至玉津园观麦,八月,瑞圣园观,十月,望日,谒景灵宫,因礼庆祈祷。又诣太一宫,并谒奉先院宣祖昭宪太后影殿、普安殿元德太后真容,自余临幸,则亲王公主第、外苑、马监,颇有定制。亲王、宗室、中书、枢密、宣徽使、三司使副、知开封府、学士、节度使至剌史、常侍(学士初皆候得旨,咸平五年诏:行幸即从,不须奏禀),诣宫观及游宴。ト门仍奏,知制诰、待、制统军士上将军、特召三品秘书监以上。
两省、御史、知杂御史以上,金吾将军。自咸平中每出,令亲从官卒二百,执过周绕舆驾,谓之禁围。春、夏绯衣,秋、冬以紫。郊祀、省方并增二百,服锦袄,出京师加以执剑。亲王、中书、枢密宣微、行围内,余官围外。大礼备仪卫,则有司先布土为黄道,自至祀所,左右设香台、画瓮、青绳栏干。巡省在涂则不设。东封岁,殿中侍御史赵湘请诏群臣不得行黄道上,及阅习路马不得穿过。
郊祀巡省,东京旧城门、并契勘其内城外宫庙门并勘,箭出入皆然入蕃镇外城、子城门亦勘箭。 高宗建炎元年九月诏:“据群臣章疏请幸东南,金贼狡诈,难以便凭探报远去中原,专备一方,可暂驻跸淮甸,庶四方有警,皆易应接,应合行事务,令三省、枢密院共同措置施行。令来巡幸,即非迁都,捍御稍定,即还京阙,以待二圣之复。驻跸之地,不为久计,仰先次行下,不得辄有陈修改易,以致劳费。”十月,车驾巡淮甸。十四日,次泗州。二十七日,至扬州驻跸。
三年二月三日,诏宰执百官诸军,并扈卫车驾渡杨子江。是日,至镇江府。
十三日至杭州。三月一日,诏移跸江宁府。三日,命尚书右丞叶梦得专一提领户部财用充车驾巡幸顿递使,四月,车驾进发自杭州,幸江宁府。五月,至江宁府,改为建康府。闰八月,诏巡幸浙西。九月至平江府。十月自平江幸浙东,次越州。 十一月,车驾至明州。
诏只带亲兵辇官长入候共三千余人,随驾百官并减一半,其余候见驻跸去处起发前来。
四年正月一日,次台州章安镇。二月,次温州。三月,车驾登舟回銮,幸浙西。四月,次越州。
绍兴元年十一月,诏以绍兴驻跸日久,漕运艰梗,兵军薪水不便,可移跸临安府。
二年正月,车驾至临安府驻跸。
ト门言,以车驾省方仪,令参酌修立仪注,诏从之。车驾巡幸请还,及期,出城百里外奉迎(主当物务并监临官免赴),临京,再於五里外起居,次日入问圣体。仪制:车驾临京,请城外奉迎(起居,依ト门仪),内执政及两省、御史台司并尚书侍郎以上侍从官、节度使,俟迎驾讫,分左右前导入内。一,太常寺检会《因革礼》:太平兴国五年,太宗北征回,礼院状銮驾还京,是日早,留守文武百官并出城奉迎,再拜,起居如常仪,退,中书、门下两省常侍以下,舍人以上;御史中丞并引驾至龙门下马,分班序立。驾至,中书、门下横行(余官不横行)俱再拜,三呼万岁,俟驾过。其不引驾官,先至丹凤门外立班,俟驾至,横行,起居,再拜,随拜三呼万岁,分班,俟驾过,退。次日,中书门下文武百官内殿起居如常仪。一,今来前项仪令故事,比附参酌,若依仪起居旋,前导官前导,缘今来车驾系乘御舟进发,窃恐难以前导,兼员数止有三两员,若依令除主当物务并监临官不赴外,余官出城百里外奉迎,其合赴官数目,亦是不多,兼俟迎驾班退,合赴近城五里外起居,其经由道路窄隘,或至日值雨,虑难以趁赴,及百里外即非程顿去处,若行创造待班幕次,显是劳费,欲乞止依仪制应见任文武臣僚并寄居侍阙,京官小使臣以上,出城五里外立班奉迎起居,更合取自朝廷指挥,一今拟定,将来奉迎车驾节次,其日留守率应见任文武臣僚,并寄居待阙京官小使臣以(上并、履,笏内将校止窄衣执杖子),诣余杭门五里外分立定,俟御舟将至,舍人揖,躬喝拜,两拜,起,且躬留守奏圣躬万福,再喝拜,两拜,讫,各候御舟过,并退。内留守先入门赴章亭驿御幄下侧立定,俟车驾降御舟,入御幄坐(管军臣僚,并合从驾应官,欲乞免奏万福)。留守自赴幄殿下立定,舍人揖,躬宣名奏万福,喝候,留守升幄殿,当头问圣体,讫,两拜(如有宣谕,又再拜)。讫,诣御座左侧,奏事如仪。俟奏事毕,降阶,退。皇帝升辇还内(如宣马,临时听旨),沿路官局并履笏迎驾起居,应合从驾官并管军臣僚应官等并从驾还内,如仪。
四年十月,车驾幸平江府。 五年二月,车驾回临安。
六年九月,车驾幸平江府。
先时,诏将来进发,三省、枢密院百司以绍兴四年随从人数三分为率,差发二分前去应军旅,非泛支降钱差除并随行在所处分外,其余百司常程事务,并留临安府依旧行遣,听行宫留守司与决内事。有不决者,即申奏行在所。
七年二月,车驾自平江进发,次镇江,三月至建康府驻跸。
八年二月,车驾自建康府进发,至临安府还宫。
三十一年,车驾自临安进发,视师,次临平镇。
三十二年正月,车驾次建康府,二月,车驾自建康府回临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