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宋史》 列传第八十五
景泰 王信 蒋偕 张忠 郭恩 张岊 张君平 史方 卢鉴 李渭 王果郭谘 田敏 侍其曙 康德舆 张昭远 景泰,字周卿,普州人。进士起家,补坊州军事推官。后以尚书屯田员外郎通判庆州,即上言:“元昊虽称臣,诚恐包藏祸心。当选主将,练士卒,修城池,储资粮,以备不虞。”三疏不报。俄元昊反,又上《边臣要略》二十卷。迁都官、知成州,奏《平戎策》十有五篇。 会有荐泰知兵者,召对称旨,换左藏库使、知宁州。任福败,徙原州。元昊众十万,分二道,一出刘璠堡,一出彭阳城,入攻渭州。葛怀敏援刘璠,战崆峒北,败没,敌骑逾平凉,至潘原。泰率兵五千,从间道赴原,而先锋左班殿直张迥逗遛不进,泰斩以徇。遇敌彭阳西,裨将夏侯观欲退守彭阳,泰弗许,乃依山而阵。未成列,敌骑来犯,泰阴遣三百骑,分左右翼,张旗帜为疑兵。敌欲遁去,将校请进击,泰止之,遣士搜山,果得伏兵,与战,斩首千余级。以功迁西上阁门使、知镇戎军兼兵马钤辖。久之,领忠州刺史,徙秦凤路马步军总管,卒。
子思立,熙宁中屡有战功,为引进使、忠州防御使、知河州,与董毡部兵战,没,后思忠以左藏库副使、遂州驻泊都监击泸州夷人,陷于罗个暮山下。兄弟继死王事,人皆怜其忠。
王信,字公亮,太原人。家故饶财,少勇悍。大中祥符中,盗起晋、绛、泽、潞数州,信应募籍军,与其徒生擒贼七十人,累以功补龙、神卫指挥使。部使者表荐,召阅其艺,迁御前忠佐,领河中府、同干鄜延丹坊州庆成军管界捉贼,又迁龙卫都虞候兼鄜延巡检。 康定初,刘平、石元孙战于三川,信以所部兵薄贼,斩首数十级。迁捧日都虞候,改西京作坊使、知镇戎军,徙保安军兼鄜延路兵马都监。始至之夕,敌众号数万傅城,军吏气慑。信领劲兵二千,夜出南门与战,失其前锋,因按军不动。迟明,潜上东山整军,乘势而下,击走之,获首级、马牛居多。迁钤辖兼经略、安抚、招讨都监,领贵州刺史。葛怀敏战败,信出兵拒敌,俘斩甚众。进保州刺史,就迁马步军都总管。四路置招讨使,遂为本路招讨副使。累迁马步军都虞候、象州防御使,徙高阳关路。
王则反贝州,用安抚使明镐奏,为贝州城下都总管。城破,则遁,信率兵执则而还,余党自焚死。拜感德军节度观察留后,召为步军副都指挥使,未至,卒。赠武宁军节度兼侍中。 蒋偕,字齐贤,华州郑县人。幼贫,有立志。父病,尝刲股以疗,父愈,诘之曰:“此岂孝邪?”曰:“情之所感,实不自知也。”举进士,补韶州司理参军,以秘书省著作佐郎为大理寺详断官。
密州豪人王澥使奴杀一家四人,偕当澥及奴皆大辟。宰相陈尧佐欲宽澥,判审刑院宋庠与偕持之不从,偕以是知名。 陕西用兵,数上书论边事,迁秘书丞、通判同州,计置陕西钱粮。逾年,为沿边计置青白盐使。用庞籍、范仲淹荐,改北作坊副使、环庆路兵马都监,历知汾、泾二州,徙原州。边民苦属户为钞盗,偕得数辈,腰斩境上,盗为息。迁北作坊使兼本路钤辖,明珠、康奴诸族数为寇,偕潜兵伺之,斩首四百,擒酋豪,焚帐落,获马、牛、羊千计。所俘皆刳割磔裂于庭下,坐客为废饮食,而偕语笑自若。徙华州兵马钤辖。 湖南蛮唐和内寇,徙潭州钤辖。贼平,知忻州,徙冀州。坐擅率粮草。降知霸州。逾年,徙恩州,领韶州刺史。属兵粮乏绝,朝廷方募民入粟,增虚直,给券诣京师射取钱货,谓之交钞,患未有应令者,偕使州仓谬为入粟数,辄作钞,遣属官持至京师转贸,得缗钱以补军食。为御史弹奏,降知坊州。
侬智高反,除宫苑使、韶州团练使,为广南东西路钤辖。贼方围广州。偕驰传十七日至城下。战士未集,会侬智高徙军沙头,安抚杨畋檄偕焚粮储,退保韶州。坐此,降潭州驻泊都监,再降北作坊使、忠州刺史。命未至,军次贺州太平场,贼夜入营,袭杀之。赠武信军节度观察留后。
初,偕入广州,即数知州仲简曰:“君留兵自守,不袭贼,又纵步兵馘平民以幸赏,可斩也。”简曰:“安有团练使欲斩侍从官?”偕曰:“斩诸侯剑在吾手,何论侍从!”左右解之,乃止。卒以轻肆败。 张忠,开封人。初隶龙骑备征,选为教骏。有军校恣掊敛,忠欧杀之,坐配鼎州。既遁去为盗,复招出。隶龙猛军,以材武补三班借职、陕西总管司指使。数攻破堡砦,杀剧贼张海、郭邈山。从平恩州,功第一。累迁如京使、资州刺史,历真定府、定州、高阳关、京东西路兵马钤辖。
侬智高反,就移广东,领英州团练使。初,智高围广州,时洪州驻泊都监蔡保恭及知英州苏缄以兵八千人据边渡村,扼贼归路,忠夺而将之。谓其下曰:“我十年前一健儿,以战功为团练使,若曹勉之。”于是不介骑而前。会先锋遇贼奔,忠手拉贼帅二人,马陷泞,不能奋,遂中标枪死。录其父率府副率致仕余庆为左监门卫大将军,赐第一区,给半俸终身;封其母为河内郡夫人;弟愿迁右班殿直、阁门祗候;官其子永寿、永吉、永德及其婿刘錞凡四人。封长女为清河县君。
郭恩,开封人。初隶诸班,出为左侍禁、阁门祗候,历延州西路都巡检、环州肃远砦主,累迁内殿承制、秦凤路兵马都监。开古渭州路,为前锋,斩首九百余级,擢崇仪副使。会掌乌族叛,又率兵攻讨,斩首八十五级,迁六宅副使。累劳,补崇仪使,为秦陇路兵马钤辖,徙并、代州钤辖,管勾麟府军马事。 夏人岁侵屈野河西地,至耕获时,辄屯兵河西以诱官军。经略使庞籍每戒边将,敛兵河东毋与战。嘉佑二年,自正月出屯,至三月然后去。通判并州司马光行边至河西白草平,数十里无寇迹。是时,知麟州武戡、通判夏倚已筑一堡为候望,又与光议曰:“乘敌去,出不意可更增二堡,以据其地。请还白经略使,益禁兵三千、役兵五百,不过二旬,壁垒可城。然后废横戎、临塞二堡,彻其楼橹,徙其甲兵,以实新堡,列烽燧以通警急。从衙城红楼之上,俯瞰其地,犹指掌也。有急,则州及横阳堡出兵救之;敌来耕则驱之,种则蹂践之;敌盛则入堡以避。如是,则堡外必不敢耕种,州西五六十里之内晏然矣。”籍遂檄麟州如其议。
五月,恩及武戡、走马承受公事内侍黄道元等以巡边为名,往按视之。会言□者言,敌兵盛屯沙黍浪,恩欲止不行。道元怒,以言胁恩,夜率步骑一千四百余人,不甲者半,循屈野河北而行,无复部伍。夏人举火卧牛峰,戡指以谓恩曰:“敌已知吾军至矣。”道元曰:“此尔曹故欲沮我师。”及闻鼓声,道元犹不信。行至谷口,恩欲休军,须晓乃登山。道元奋衣起曰:“几年闻郭恩名,今日懦怯与贾逵何殊?”恩亦愠曰:“不过死耳!”乃行。比明,至忽里堆。敌数十人皆西走,相去数十步,止。恩等踞胡床,遣使骑呼之,敌不应,亦不动。俄而起火,敌骑张左右翼,自南北交至。堆东有堑,其中有梁,谓之“断道堰”。恩等东据梁口,与力战,自旦至食。时敌自两旁堑中攀缘而上,四面合击,恩众大溃。
夏倚方在红楼,见敌骑自西山大下,与推官刘公弼率城中诸军,闭门乘城。武戡走东山,趣城东,抉门以入。恩、道元及府州宁府砦兵马都监刘庆皆被执。使臣死者五人,军士三百八十七人,已馘耳鼻得还者百余人,亡失器甲甚众。恩不肯降,乃自杀。赠同州观察使,封其妻为京兆郡君,录其子弟有差,给旧俸三年。武戡坐弃军除名,编管江州。
张岊,字子云,府州府谷人。以赀为牙将,有胆略,善骑射。天圣中,西夏观察使阿遇有子来归。阿遇寇麟州,虏边户,约还子然后归所虏。麟州还其子,而阿遇辄背约。安抚使遣岊诘问,岊径造帐中,以逆顺谕阿遇,阿遇语屈,留岊共食。阿遇袖佩刀,贯大脔啖岊,岊引吻就刀食肉,无所惮。阿遇复弦弓张镞,指岊腹而彀,岊食不辍,神色自若。阿遇抚岊背曰:“真男子也。”翌日,又与岊纵猎,双兔起马前,岊发两矢,连毙二兔。阿遇惊服,遗岊马、橐驼,悉归所虏。州将补为来远砦主。手杀伪首领,夺其甲马。时年十八,名动一军。
元昊犯鄜延,诏麟府进兵。岊以都教练使从折继闵破浪黄、党儿两族,射杀数十人,斩伪军主敖保,以功补下班殿侍、三班差使。
时敌骑方炽,中人促赐军衣,至麟州,不得前。康德舆管勾军马司事,遣岊驰骑五十往护之。至青眉浪,遇贼接战,流矢贯双颊,岊拔矢,斗愈力,夺马十二匹而还。贼兵攻府州甚急,城西南隅庳下,贼将登,众嚣曰:“城破矣!”岊乘陴大呼搏贼,贼稍却,飞矢中右目,下身被三创,昼夜督守。又帅死士开关,护州人汲于河,讫围解,城中水不乏,以劳,迁右班殿直。然贼尝往来邀夺馈运,以岊为麟、府州道路巡检。至深柏堰,遇贼数千,分兵追击,斩首百余级,夺兵械、马牛数百。近郊民田,比秋成未敢获,岊以计干张亢,得步卒九百人护之,大败贼于龙门川。从诸将通麟州粮道,破贼于柏子砦。改左班殿直。 内侍宋永诚传诏砦下,岊护永诚,遇贼三松岭。贼以精骑挑战,矢中岊臂,犹跃马左右驰射,诸将乘胜而进,贼皆弃溃。特改西头供奉官,又迁内殿崇班。贼破丰州,岊与诸将一日数战,破容州刺史耶布移守贵三砦,俘获万计。迁礼宾副使。 明镐在河东,以岢岚军当云、朔路,奏岊为麟府路驻泊都监兼沿边都巡检使,驻岢岚。张亢修并砦堡障,初议置安丰砦于石台神,岊以为非要害之地,遂徙砦于生地骨堆以扼贼。左右亲信咸曰:“擅易砦地可乎?”岊曰:“苟利国家,得罪无憾也。”卒易之。已而本道上言,左迁绛州兵马都监。二州未解严,复麟府驻泊都监,屯安丰。累迁洛苑使。尝从数骑夜入羌中侦机事,既还,羌觉追之,岊随羌疾驰,效羌语,与羌俱数里,乃得脱。前后数中流矢,创发臂间,卒。
张君平,字士衡,磁州滏阳人。以父承训与契丹战死,补三班差使殿侍、黔州指挥使。獠兵屡入寇,君平引兵击破之,以功迁奉职,除驻泊监押,徙容、白等州巡检。又以捕贼功,迁右班殿直。
谢德权荐君平河阴窖务,擢阁门祗候,管勾汴口。建言:岁开汴口,当择其地;得其地,则水湍驶而无留沙,岁可省功百余万。又请沿河县植榆柳,为令佐、使臣课最,及瘗汴河流尸。悉从其言。天圣初,议塞滑州决河,以君平习知河事,命以左侍禁签书滑州事兼修河都监。既而河未塞,召同提点天封府界县镇公事。以尝护滑州堤有功,特迁内殿崇班。君平以京师数罹水灾,请委官疏凿近畿诸州古沟洫,久之,稍完,遂诏畿内及近畿州县长吏,皆兼管勾沟洫河道。
自畿至泗州,道路多群寇,君平请两驿增置使臣,专主捕盗,而罢夹河巡检,于是行者无患。复为滑州修河都监,迁供备库副使。河平,改西作坊使,就迁钤辖,卒。
君平有吏材,尤明于水利,自议塞河,朝廷每访以利害。河平,君平且死,论者惜之。录三子官。子巩,皇佑中,以尚书虞部员外郎为河阴发运判官,管勾汴口,嗣其父职云。 论曰:孔子谓:“暴虎冯河,死而无悔者,不与也。”老氏曰:“佳兵者不祥。”景泰辈或起书生,或奋行伍,或出亡命,非有将率之材也。泰、信以区区之卒,尝摧西夏之强锋,颇知持重以制敌耳。蒋、张轻肆自用,竟殒于乌合之寇。恩怵道元之势,身啖虎口,守义不屈,犹足尚也。岊之骁勇,固非临事而惧者。君平死战之子,乃明习水利,以吏材称,亦可谓善变矣。
史方,字正臣,开封人。应《周易》学究不中,补西第二班殿侍,再迁三班奉职,为潭、澧、鼎沿边同巡检,改右班殿直、阁门祗候。会澧州诉民下溪州蛮侵其土地,遣乘驿往视。自竹疏驿至申文崖,复地四百余里,得所掠五百余人,又置澧州、武口、杨泉、索溪四砦,以扼贼冲。就知邵州,徙澧州,迁右待禁。
天禧中,下溪州蛮彭仕汉寇辰州,杀巡检王文庆。方勒兵入溪洞讨捕,降其党李顺同等八百余人,诛其尤恶者社忽等十九人。迁西头供奉官、知辰州兼沿边溪洞都巡检使,修南、北江五砦,徙夔州。时富、顺州蛮田彦晏寇施州,焚暗利砦。方领兵直抵富、顺,荡其巢穴,穷追彦晏至七女栅,降之。迁内殿崇班,改内殿承制,奉使契丹,以供备库副使知环州、环庆路兵马都监。
先是,磨媚、浪TA、托校、拔新、兀二、兀三六族内寇,方谕以恩信,乃传箭牵羊乞和。减禁兵五千,徙内地以省边费。徙庆州,迁礼宾使兼环庆路兵马钤辖,复知环州。岁余,迁爱州刺史,为益州钤辖,徙秦凤路,迁西京作坊使,卒。
卢鉴,字正臣,金陵人。累举进士不中,授三班奉职、监坊州酒税,以右班殿直为鄜延路走马承受公事。李继迁寇边,与总管王荣败走之;又与钤辖张崇贵击贼,焚其积聚,斩首级而还。擢阁门祗候,为本路兵马都监。复出荡族帐,获羊牛万计。徙凤翔、秦陇、阶、成等州提点贼盗公事,寻为都巡检使,徙利州都监。
初,继迁声言石陨帐前,有文曰:“天诫尔勿为中国患。”鉴时为承受,入奏事,真宗问之,鉴曰:“此诈为之以欺朝廷也,宜益为备。”至是,继迁陷灵武,帝思其言,特迁右侍禁、知仪州。州有制胜关,最号险要,继迁欲乘虚袭取之,放言将由此大入。谍者以告。有诏徙老幼、刍粟于内地。鉴曰:“此奸谋也,且示虏弱,摇民心,臣不敢奉诏。”卒不徙,已而贼亦不至。再迁西头供奉官、知利州。 会岁饥,以便宜发仓粟振民。秩满,民请留,诏留一年。提点河东路刑狱,历知保州、广信军、原州,就为环庆路都监兼知庆州,徙环州。平磨媚族于合道镇。坐事徙知丹州。累迁西京左藏库使、恩州刺史,为环庆路钤辖兼知环州,改西上阁门使、秦州,卒。
李渭,字师望,其先西河人,后家河阳。进士起家,为临颖县主簿,累官至太常博士。会河决滑州,天圣初,上治河十策,参知政事鲁宗道奉诏行河。秦渭换北作坊副使,与张君平并为修河都监。未几皆罢,以渭为郓州兵马都监,徙知宪州,又知凤州兼阶、成州钤辖。
初,属户寇陷阶州沙滩砦,渭至,诘所以然者,乃都校赵钊扰之,奏流钊道州,以恩信谕酋帅,复其砦。迁军器库副使,历知原、环、庆三州。时诏举勇略任边者,李谘以渭应诏。徙益利路兵马钤辖,领惠州刺史,迁东八作使,擢西上阁门使。徙鄜延路,再迁四方馆使。
宝元元年,元昊将山遇率其族来归,且言元昊反状,渭与知州郭劝谋,却之。既而元昊果反。又与劝奏,以为元昊表至犹称臣,可渐屈以礼。朝廷初以渭兼知鄜州,坐是贬为尚食使、知汝州,徙磁州。元昊犯边,言者益归罪于渭,复降右监门卫将军、白波兵马都监,卒。
王果字仲武,深州饶阳人。举明法。历大理寺详断官,迁光禄寺丞,以太子右赞善大夫为审刑院详议官,迁殿中丞。奏边策,试舍人院,改衣库副使、知永宁军,更尚食使、知保州。
契丹谋致书求关南地,使未至,果购谍者先得其稿,奏之,擢领贺州刺史兼高阳关路兵马钤辖。中官杨怀敏领沿边屯田事,大广塘水,边臣莫敢言,果独抗辨水侵民田,无益边备。怀敏怒,诉果以不法,左迁青州兵马都监。历永兴军兵马钤辖、知陇州。
俄诏还,迁皇城使、河北沿边安抚副使,徙知定州兼真定路兵马钤辖。叛卒据保州,果坐多伤士众,徙知密州。又知忻州、鄜州,权秦凤路兵马总管,迁西上阁门使,徙知沧州,卒。
郭谘,字仲谋,赵州平棘人。八岁始能言,聪敏过人。举进士,历通利军司理参军、中牟县主簿,改大理寺丞、知济阴县。建言:“澶、滑堤狭,无以杀大河之怒,故汉以来河决多在澶、滑。且黎阳九河之原,今若引河出汶子山下,穿金堤,与横□合,以达于海,则害可息。”诏本道使者共议,弗合。部夫坐小法,监通利军税。 洺州肥乡县田赋不平,岁久莫治,转运使杨偕遣谘摄令以往。既至,闭阁数日,以千步方田法四出量括,遂得其数,除无地之租者四百家,正无租之地者百家,收逋赋八十万,流民乃复,偕奏其才,迁殿中丞、知馆陶县。
康定西征,谘上战略,献《拒马枪阵法》,其制利山川险隘,以骑士试上前,擢通判镇戎军,募兵教习。会三司议均税法,知谏院欧阳修言,惟谘方田法简而易行,诏谘与孙琳均蔡州上蔡县税。以母忧免官。用宰相吕夷简荐,起为崇仪副使、提举黄御河堤岸。
时富弼使契丹,谘入对,陈大水御戎之要。诏与杨怀敏、邓保信行河,其议“决黎阳大河,下与胡芦、滹沱、后唐河以注塘泊,混界河,使东北抵于海,上溢鹳鹊陂,下注北当城,南视塘泊,界截虏疆,东至海口,西接保塞。惟保塞正西四十里,水不可到,请立堡砦,以兵戍之。”诏储用兴役,会契丹约和而止。知丹、利二州。
王则叛,立彦博荐谘知冀州,运粮助攻讨。贼平,徙忻州,开渭渠,导汾水,兴水利,置屯田。转运使任颛言谘有巧思,自为兵械皆可用。诏以所作刻漏、圆□盾、独辕弩、生皮甲来上,帝颇嘉之。除益州路兵马钤辖,累迁英州刺史,后为契丹祭奠副使、知汾州。未行,言独辕弩可试,改鄜延路兵马钤辖,许置弩五百,募士兵教之。既成,经略使夏安期言其便,诏立独辕弩军。以西上阁门使知潞州。言怀、保二郡旁山,可以植稻;定武唐河抵瀛、莫间,可兴水田。又作鹿角车、陷马枪,请广独辕弩于他道。诏谘置弩千分给并、潞,谘因上疏曰:“臣自冠武弁,未尝一日不思御戎之计。顷使契丹,观幽燕地方不及三百里,无十万人一年之费,且乌合之众,非二十万不敢举。若以术制之,使举不得利,居无以给,不逾数年,必弃幽州而遁。臣庆历初经书河北大水,界断敌疆,乃其术也。臣所创车弩可以破坚甲,制奔冲,若多设之,助以大水,取幽蓟如探囊中物尔。”
时三司议均田租,召还,谘陈均括之法四十条。复上《平燕议》曰:“契丹之地,自瓦桥至古北口,地狭民少。自古北口至中原,属奚、契丹,自中原至庆州,道旁才七百余家。盖契丹疆土虽广,人马至少,傥或南牧,必率高丽、渤海、黑水、女真、室韦等国会战,其来既远,其粮匮乏。臣闻以近待远,以佚待劳,以饱待饥,用兵之善计。又闻得敌自至者胜,先据便地者佚。以臣所见,请举庆历之策,合众河于塘泊之北界,以限戎马,然后以景德故事,顿兵自守。步卒十二万,骑卒三万,强壮三万,岁计粮饷百八十三万六千斛。又傍河郡邑,可以水运以给保州应援。以拒马车三千,陷马枪千五百,独辕弩三万,分选五将,臣可以备其一,来则战,去则勿追。幽州粮储既少,敌不可久留,不半年间,当遁沙漠。则进兵断古北口,砦松亭关,传檄幽蓟,燕南自定。且彼之所恃者,惟马而已。但能多方致力,使马不获伸用,则敌可破,幽燕可取。”帝壮其言,诏置独辕弩二万,同提举百司及南北作坊,以完军器。 谘尝谓:作汴乘索河三十六陂之流,危京师,请自巩西山七里店孤柏岭下凿七十里,导洛入汴,可以四时行运。诏都水监杨佐同往计度。归,未及论功而卒。
田敏,字子俊,本易州牙吏。雍熙中,王师讨幽蓟,曹彬进兵涿州,敌断其后。王继恩募勇士持书抵彬,敏应募,间行由祁沟关达涿州。彬得诏,选壮士五十人卫敏还,道遇贼,力战,四十八人死,敏与两人者,仅以身免。彬上其事,太宗召见,复令继诏谕彬。师还,补敏易州静砦指挥使。
端拱初,以所部兵屯定州。契丹攻北唐河,大将李继隆遣部将逆战,为敌所乘。奄至水南。敏以百骑奋击,敌惧,退水北,遂引去。又出狼山,袭契丹,至满城,获首级甚众。既而敌陷易州,敏失其家所在。帝擢敏本军都虞候,赐白金三百两,使间行求其父母,得之以归。徙屯镇州,而升其指挥为内员僚直。
李继隆讨夏州,奏隶麾下。敏率兵至灵州橐驼口双堆西,遇敌,斩首三千级,获羊马、橐驼、铠仗数万计。继隆上其功,迁御前忠佐马步军副都军头。既而又从傅潜于定州。时契丹断蒲阴路,城中有神勇军士千余人。属敌兵盛,不敢战,敏率轻锐援出之。真宗幸天雄军,诏敏隶高琼,使追贼至宁远军,以功领涿州刺史。王均乱西川,从招安使雷有终败贼于灵池山。贼平,迁马步军都军头。
咸平中,契丹复入寇,敏从王显为镇、定先锋,大败契丹于遂城西羊山,斩其酋长。真授单州刺史,后为邢州兵马钤辖。未几,从王起屯定州,遇契丹于望都,逆战,斩首二千余级。徙北平砦兵马钤辖,领骑兵五千以当其冲。 先是,两地供输民多为契丹乡导,敏自鱼台北悉驱南徙,凡七百余户,送定州。迁北平砦总管,赐御剑,听以便宜从事。至是,契丹复入寇,复与敌战杨村,败之。敏谍知契丹主去北平十里蒲阴驻砦,敏夜率锐兵,袭破其营帐。契丹主大惊,问挞览曰:“今日战者谁?”挞览曰:“所谓田厢使者。”契丹主曰:“其锋锐不可当。”遂引众去。
敌攻瀛州不下,欲乘虚犯贝、魏,诏敏与魏能、张凝三路兵,入敌境纵击,以牵其势。敏出西路,抵易州南十里,屯师石村,虏获人畜、铠仗以万计。寻诏三路兵还定州,敏遇敌于镇州之北马头岭,复大破之。契丹请和,乃徙敏镇定路都钤辖,迁本州团练使,充镇定路总管。徙永兴军、陕州,历鄜延、环庆、凤翔三路,久之,为环庆路都总管。 时后桥属羌数扰边,敏诛违命者十八族,又败罗骨于三店川,迁郑州防御使、泾原路总管,后徙环庆。坐与部豪往还纳赂为不法,降左屯卫大将军、昭州防御使。既而以虢州围练使知隰州,复为环庆路都总管、仪州防御使,卒。敏在边二十余年,凡迁授,多以功伐,虽晚不自饬,而朝廷亦优容之。
侍其曙,字景升。父稹,左监门卫大将军。曙少举进士不第,以父任为殿前承旨,改右班殿直。咸平中,以阁门祗候为苏、杭、湖、秀等州都巡检使。迁左侍禁,领东西排岸司,与谢德权提举在京仓草场。尝于仓隙地牧牛羊,为德权所讼。真宗以问德权曰:“牛羊食仓粟邪?”曙闻而自劾,帝勉谕之。它日,召曙问:“汝才孰与德权?”对曰:“德权畏法慎事,臣乃敢于官仓牧牛羊,是不及也。”人多称之。
鄂州男子闻人若挫,告其徒永兴民李琰将作乱,命曙同度支判官李应机往按之。至则设方略,捕琰党三十余人,皆伏法。琰辞连己所不快者数十人,一切不问。青州卒庞德讼其校李绪谋以众叛,帝疑其诬,又命曙至青州,与通判魏德升同至劾,无验,遂弃德市。知青州张齐贤奏曙擅戮人,帝曰:“不尔,无以安被告者。”曙还,奏德惮绪治军严,故诬之。帝擢绪本军虞候,而进曙东头供奉官。初,太宗平河东,建塔于太原故城,塔毁,帝欲新之,遣内待经度,计工二百万。帝疑,命曙往,减费十九。改内殿崇班。
祥符二年,黎州夷人为乱,诏曙乘驿往招抚,其酋首纳款,杀牲为誓。曙按行盐井,夷人复叛。曙率部兵百余,生擒首领三人,斩首数十级。因上言蛮阻险拒命,请必加讨。诏知庆州孙正辞、环庆驻泊都监张继勋领陕西兵,同曙俱进,所至皆降。曙又言:王师已至而方出,请诛之。真宗谓王旦曰:“已降而杀之,何以信四夷?”不许。夷人平,迁内殿承制,再迁如京副使、知登州。
会岁饥,请漕江、淮米以振贫乏,活者甚众。累迁西京作坊使、惠州刺史、知桂州,徙滑州,迁西上阁门使,徙郓州,提举在京诸司库务,卒。曙为人沉敏,有干略,善论利害事,朝廷数任使之。
康德舆,字世基,河南洛阳人。父赞元,尝以作坊使从曹光实袭李继迁,获其母妻,擢崇仪使、武州刺史。赞元死,真宗追其功,录德舆三班奉职,迁右班殿直、泾原路走马承受,擢阁门祗候。河啮阳武埽,诏遣德舆完筑。历开封府西路都巡检、勾当榷货务,皆兼领埽事。改巡护开府等六州黄河堤岸。
天圣中,使夏州,赐赵德明冬服。夏人谓曰:“前康将军战灵武者,非先世邪?”德舆惧其复仇,绐曰:“非也。”还,勾当汴口,改西头供奉官。用枢密使曹利用荐,迁内殿崇班、河阴兵马都监,建沿汴斗门以节水。会积雨,汴水将溢,德舆请自京西导水入护龙河,水得不溢。历知原州、庆州,益州路兵马钤辖,久之,领昭州刺史,徙并代兵马钤辖、管勾麟府路军马事。 有蕃部乜罗为殿侍,求锦袍、驿料,德舆不与,乜罗颇出怨言。后有谮乜罗与贼通,战则反射汉人,乜罗无以自明,乃谋附贼。指挥张岊闻之,召乜罗与饮,乜罗泣曰:“我岂附贼者邪?盖逃死耳。”岊以告德舆:“乜罗叛,信矣,不可不杀。”元昊方屡入寇,德舆不听,曰:“今日岂杀蕃部时邪?”岊曰:“叛者特乜罗,非众所欲也,请为君召与饮,仆崖谷中,声言堕马死,安知汉杀之?”德舆犹豫不决,以问所亲,所亲恶岊,短毁之,岊计不得行。
知府州折继闵闻贼将至,以告德舆,德舆怒曰:“君不召之,何以知其来也!”贼果以乜罗为响导,自后河川入袭府州。蕃汉欲入城,德舆闭门不纳,或降贼,或为贼所杀,不可胜计。贼既围府州,德舆与马步军副总管王元、兵马钤辖杨怀忠按兵不出战,但移文转运司调军食。转运副使文彦博籍民辇运,至境以俟,而德舆等终不出。及陷丰州,才出屯州城数里,三日而还。居民望见,以谓寇复至,皆弃其所继,入保城郭。然朝廷不悉闻,舆与止坐不出战,降为东染院使、河阳兵马都监。寻复昭州刺史、知保州,徙真定府定州路总管,历知代、石、仪三州,大名府路钤辖,提举金堤,累迁西上阁门使。
至和中,河决小吴埽,破东堤顿丘口,居民避水者趋堤上,而水至不得达,德舆以巨船五十,顺流以济之,遂免垫溺。复领果州团练使、知冀州,徙赵州。有告云翼卒谋以上元夜劫库兵为乱,德舆会宾属燕饮自若,阴遣人捕首谋诛之。徙陈州钤辖,卒。
张昭远,字持正,沧州无棣人。父凝,殿前都虞候、宁州防御使。契丹内寇,凝与康保裔伏兵瀛州,陷围中。昭远年十八,挺身掖出之,擢左班殿直、寄班祗候。每出使还,奏利害,多称旨。为忻州都巡检,改阁门祗候、知狄山军,管勾河东缘边安抚司,再迁内殿崇班。
天禧初,阁门副使缺员,枢密院方奏拟人,真宗曰:“朕有人矣。张昭远知边略,曹仪习朝仪,可并除西上阁门副使。”俄为河北缘边安抚副使,寻知瀛州,改东上阁门副使、知定州,以引进副使复知瀛州,迁西上阁门使、知雄州。献言岁会四榷场入中银,帝谓辅臣曰:“先朝置榷场,所以通货,非所以计贸易之利也。” 会大雨,陂塘大溢,昭远勒兵筑长堤,以捍其冲。徙鄜延路兵马钤辖,进都钤辖,筑堡成平川。领忠州刺史、知成德军,迁四方馆使。滹沱河决,坏城郭,乃修五关城,外环以堤,民至今为利。擢捧日天武四厢都指挥使、新州防御使,历步军马军都虞候、嘉州防御使,知代州。召还,改莫州防御使,罢管军,授左龙武军大将军、昭州防御使,卒。特赠应州观察使。
论曰:郭谘以其智巧材略,自见于功利之间,有足称者。曙,抑其次也,余皆碌碌者矣。如方之御寇,鉴之料敌,王果持法峭深,治军严办,兹其长也。田敏屡有战功,而贪墨败度,幸容于时。李渭治无远略,一失机会,关中兵祸,数年不解。德舆闭城以弃其民,昭远计榷场所入,焉知圣人怀柔之意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