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后汉纪校注》 卷 第 二 十 九
建安元年(丙子、一九六)
春二月,执金吾伏完为辅国將军,开府如三公。
是时董承、张阳欲天子还洛阳,杨奉、李乐不欲。尚书上官洪言还洛之议,李乐辅洪。由是诸將错乱,更相疑贰。董承奔野王〔一〕,韩暹屯闻喜。胡才、杨奉之坞乡,欲攻韩暹,上使人喻止之。
〔一〕范书、通鑑在「董承」上均有「韩暹攻董承」句,袁纪恐脱。
夏五月丙寅,遣使至杨奉、李乐、韩暹营,求送至洛阳,奉等从詔。
六月乙未,车驾幸闻喜。杨奉、胡才悔令乘舆去,乃与李乐议,欲还大驾,诈言「当游澠池东,以避匈奴」,上不从。
庚子,车驾从北道出,傍山而东,无匈奴寇。李乐媿其言,惧而辞还。
是时粮食乏尽,张阳自野王迎乘舆,賑给百官。
丙辰〔一〕,行至洛阳,幸故常侍赵忠宅。张阳治缮宫殿。
〔一〕范书献帝纪作「秋七月甲子」,三国志亦作「秋七月」。
丁丑〔一〕,大赦天下。
〔一〕六月乙未朔,无丁丑。此乃七月事,疑有脱文。 是月,孙策入会稽,太守王朗与策战,败绩。
八月辛丑,天子入南宫阳安殿。阳以为己功,故因以名。阳谓诸將曰:「天子当与天下共之,辜有公卿大臣,阳当扞外难,何事京都?」遂还野王。杨奉亦屯梁。 癸卯,张阳为大司马,杨奉为车骑將军、韩暹为大將军,领司隶校尉,皆假节鉞。
是以州郡各拥兵自为,莫有至者。百官穷困,朝不及夕,尚书已下,自出采樵,或饿死墙壁间,〔或〕为吏兵所杀〔一〕。暹等各矜其功,任意恣睢,干乱政事。
〔一〕据范书献帝纪补。
於是曹操议欲迎乘舆。或曰:「山东未定,韩暹,杨奉亲与天子还京,北连张阳,未可卒制。」司马荀彧劝之曰:「昔高祖东征,为义帝縞素,而天下归心〔一〕。自天子播越,將军首倡义兵,徒以山东扰乱,未能远赴关右,然犹分遣將帅,蒙险通使,虽御难於外,乃心无不在王室〔二〕,是將军匡天下之素志也。今车驾旋軫,义士有存本之思,百姓怀感旧之哀。诚\因此时,奉主上以从民望,大义也;〔三〕秉至公以服雄杰,大略也;扶弘义以致英俊,大德也。天下虽有逆节,必不能为累明矣。韩暹、杨奉其敢为害!若不时定,四方生心,后虽虑之,无能及也。」操从之。
〔一〕项羽密令杀义帝於江南,刘邦闻之,遂为义帝发丧,发使者告诸侯曰:「天下共立义帝,北面事之。今项羽杀义帝於江南,大逆无道。寡人亲为发丧,诸侯皆縞素。悉发关內兵,收三河士,南浮江汉以下,愿从诸侯王击楚之杀义帝者。」事见史记高祖本纪。
〔二〕书康王之誥曰:「虽尔身在外,乃心罔不在王室。」乃心,汝心也。
〔三〕三国志、范书、通鑑均作「大顺也」。
辛卯,操诣关贡献,廩公卿以下。操陈韩暹、张阳之罪。暹怖,单骑奔走。上以暹、阳有翼驾还洛之功,一切勿罪。於是诛羽林郎侯折,尚书冯硕、侍中台崇〔一〕,討有罪也。封卫將军董承、辅国將军伏完、侍中〔丁冲〕种辑〔二〕、尚书仆射鍾繇、尚书郭浦、御史中丞董芬、彭城相刘艾、左冯翊韩斌、东〔郡〕(莱)太守杨眾〔三〕、〔议郎〕罗邵〔四〕、伏德、赵蕤为列侯,赏有功也。追赠射声校尉沮雋为弘农太守,〔旌〕(矜)死节也〔五〕。
〔一〕范书、通鑑二书注引袁纪均作「壶崇」,范书献帝纪与袁纪同,而注引山阳公载记亦作「壶崇」。惠栋曰:「案:孙愐广韵台姓下云,汉有侍中台崇,徒哀切。又十六国春秋,台产字国初,上洛人,汉侍中台崇之后。作壶者非。」惠说是。又八月甲午朔,无辛卯。范书献帝纪作「辛亥」,是。
〔二〕黄本作「丁种辑」。按范书董卓传注引袁纪作「侍中丁冲、种辑」,是,据以补。
〔三〕据范书注、通鑑注引袁纪改。
〔四〕据范书及通鑑注引袁纪补。
〔五〕据范书注引袁纪改。
符节令董昭说曹操曰:「將军兴义兵以诛暴乱,朝天子,辅翼王室,此五伯之功也〔一〕。已下诸將,人人殊异,未必服从。今留匡弼,事势不便,唯有移车驾幸许耳。然朝廷播越,新还旧都,远近企望,冀一〔朝〕获安〔二〕。今復徙车驾,不厌眾心。夫行非常之事,乃有非常之功,愿將军策其多者。」操曰:「此孤之本志也。」遂言幸许之计,上从之。
〔一〕五伯,即五霸也。 〔二〕据三国志董昭传补。
庚申,车驾东。杨奉自梁欲要车驾,不及。 己巳,车驾到许,幸〔曹〕(东)营〔一〕。
〔一〕曹古字作